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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 悲剧的开端(第1页)

那句“你不是我妈妈”像一堵冰墙,横亘在我和母亲之间。家里只剩下父亲沉默的叹息,和母亲欲言又止的谨慎。我们默契地维持着一种冰冷的和平,直到我十二岁,背着新书包踏进中学的校门。

开学第一天,空气里弥漫着崭新的书本味和陌生的兴奋。我坐在窗边,看着其他同学被父母牵着手送来,事无巨细地叮嘱,在教室门口依依不舍地告别。他们的母亲会自然地整理孩子的衣领,父亲会用力地揉揉儿子的脑袋。那些动作里,有一种我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叫做“理所当然的亲昵”。

我的心像被细针扎了一下。那种我和母亲之间早已失去的、毫不费力的亲密,在这里成了一种随处可见的背景音。

老师开始点名,要求每个学生站起来做简单的自我介绍。轮到我了,我站起来,喉咙发紧。

“我叫陈悠然。”声音干巴巴的。

“陈悠然同学,你的家长今天来了吗?”班主任和蔼地问,这是她问每一个同学的问题。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外空荡荡的走廊,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来了,走了。”

我坐下,手心全是冷汗。我撒谎了。母亲只是把我送到校门口,便像完成任务一样匆匆离开,我们甚至没有对视一眼。在那个所有孩子都在展示自己与家庭联结的时刻,我却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突兀地飘在空中。

第一堂课是语文课,老师让我们写一篇短文,题目是《我的妈妈》。

我盯着作文纸,大脑一片空白。

我能写什么?写她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却在我摔碎一个碗后冰冷的眼神?写她挂在嘴边那句“生不如养”,却在我喊出“你不是我妈妈”时那瞬间坍塌的表情?

我的笔尖在纸上戳了一个又一个黑点,却写不出一个温暖的词语。我看着旁边的女生,她正奋笔疾书,脸上带着幸福的光。我瞥见她的开头:“我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识到,我和他们不一样。不是成绩,不是家境,而是某种更深层、更致命的东西——我无法理直气壮地书写“母爱”。这个认知像一盆冷水,将开学的新奇感浇得透心凉。

放学时,我看到那个写“温柔妈妈”的女生,像小鸟一样扑进她母亲的怀里,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开学见闻。那位母亲微笑着,自然地接过女儿的书包。

我默默地走在他们身后,看着那个被母亲接过去的书包。它那么轻,却又那么重,里面装满了我不敢奢望的“正常”。

从那天起,学校对我来说,不再是单纯学习知识的地方。它更像一面无比清晰的镜子,无时无刻不在映照出我的“不正常”。每一个同学随口提起的家庭趣事,每一次需要家长签字的通知,甚至每一次看到同学与父母通电话时撒娇的神情,都像是在反复提醒我:陈悠然,你是个异类。

我把所有这些翻滚的情绪,都沉默地咽了下去。它们没有消失,而是在我心里沉淀、硬化,变成了一层更厚、更冰冷的壳。我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用力地抓住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比如成绩,比如不久后我开始痴迷的、能让我暂时忘记一切的小说世界。

我知道,我只有我自己。而学校,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让我感到孤单的房间。

十二岁的悠然,身上还带着一线城市赋予的、与老家格格不入的印记。她的口音里掺杂着些许都市的腔调,她知道同学们谈论的某些品牌和游乐场,她甚至对老家人感到新鲜的摩天大楼习以为常。然而,这一切脆薄的“优越感”,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弟弟的加入,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在了早已绷到极致的家庭经济之弦上。父亲的脊梁,那个曾让她骑在上面看世界的宽厚肩膀,在日复一日的苦力劳作和翻倍的经济压力下,肉眼可见地佝偻了下去。沉默,成了这个男人最常使用的语言。

与此同时,一线城市小升初的政策壁垒,如同一道无形的高墙,森然矗立。那些需要提供的证明——繁琐的居住证年限、社保证明、乃至各种苛刻的入围条件——像一道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个家庭所有的能量,为了弟弟的“存在”已然耗尽,再也挤不出一丝额外的力气,去为悠然打通那扇通往熟悉未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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