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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的箴言（第2页）

林渡舟依言而行，这一次，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沉静、古老的“石之意蕴”，而意识深处的沧月，也传来一丝愉悦的共鸣。

“记住这种感觉。”女巫W肯定地道，“这就是主动共鸣的开始。当你熟练掌握，即便量子之海波涛汹涌，你也能凭此锚定沧月，与她协同计算，找到那条唯一的生路。”

她的话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念，仿佛她已亲眼见过那条通往生路的荆棘小径。林渡舟握着那颗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共鸣余温的石头，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力量并非遥不可及，它就蕴藏在她与沧月每一次心跳的同频共振里。

“今天的‘净化’消耗了你大量的心神，”女巫W的语气放缓了些许，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医者的考量，“你需要休息，让新的连接稳定下来。明天同一时间，我们进行下一步。”

她没有说“治疗”，而是说“下一步”。这个词的选择，微妙地将林渡舟放在了共同前进的同行者位置上，而非一个被动的患者。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牢记。”她的声音压低，那奇特的颗粒感让话语显得分外肃杀，“你与沧月的每一次深度连接，尤其是像刚才那样主动引导共鸣，都不是没有代价的。”她伸出手指，虚点向林渡舟的右眼，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的睫毛。“代价，会累积在这里。”女巫W的银白瞳孔仿佛能看穿血肉，“每一次连接，都在加速你右眼视觉皮层与边缘系统交界处微观结构的“异化熵增”。简单说，那里正在发生一种缓慢的、不可逆的脑叶钙化。初期只是偶尔的视觉残留或色彩失真，但随着连接加深，你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甚至……那片区域可能会彻底结晶化。”

林渡舟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仿佛能感觉到里面正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质。

“记住这个感觉，”女巫W的指尖依然虚指着，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当你感到右眼后方开始出现冰冷的刺痛，或者视野里开始浮现出无法理解的几何幻影时——那便是临界点的警告。届时，唯一能强行中断连接、保住你理智和大脑功能的方法，就是……”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个简单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指令--

“立刻、彻底地，闭上你的右眼。不是简单的眨眼，而是动用你全部的意志，像关闭一扇即将被洪水冲垮的闸门一样，将它死死锁闭。直到那种被异物侵入的剥离感完全消失。”

“那……那会切断我和沧月吗？”林渡舟的声音带着颤音。

“会。”女巫W的回答冷酷而直接，“但那是必要的断尾求生。在不断加深的连接和变成一个无法思考的晶体怪物之间，你必须懂得如何切断。这无关情感，这是生存本能。”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林渡舟苍白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实验室。空荡的房间里，林渡舟只觉得右眼后方似乎真的开始隐隐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冰冷的酸胀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代价已然开始显现。

沐染桐望着女巫W离去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海。

林渡舟虚脱地靠在椅背上，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但那双曾经总是萦绕着不安与痛苦的眼眸，此刻却亮得惊人。那是一种挣脱了部分枷锁后，虽然疲惫却无比清明的眼神。她不再去回想任何关于“闭上右眼”的恐慌，因为女巫W给予她的，是远比“关闭”更强大、更充满希望的东西——连接的深化与主动的掌控。

李一医生立刻上前进行常规检查，她的手指搭在林渡舟的腕上，脸上的戒备已被一种混合着震惊与困惑的钦佩所取代。“生命体征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好。脑波图中代表焦虑和痛苦的异常峰值的确实显著降低了。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底层而不造成损伤的干预……”

“她不是在用蛮力‘修复’一个零件，”沐染桐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走到中央，调出了刚才记录下的、林渡舟脑波变化的最终图谱，那原本杂乱尖锐的波形，此刻呈现出一种和谐的、稳定的干涉条纹，“她更像是一位顶级的指挥，引导着渡舟和沧月这两道原本有些失谐的声波，找到了共鸣的频率。她不是在对抗问题，她是在引导系统自我优化到一个更高阶的稳定状态。这需要的是对意识底层规则无与伦比的理解力。”这位一向以理性苛刻著称的INTJ，此刻的话语中，已然带上了对绝对专业的尊重。

岑曙不知何时已来到观察室外，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讨论，脸上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她推门走入，目光扫过疲惫却眼神清亮的林渡舟，看向李一和沐染桐。

“现在你们明白了？”岑曙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尘埃落定的确认，“她带来的不是风险，而是我们亟需的‘降维打击’。归墟在用暴力撬动规则，而W，她在引导我们理解并融入规则。这是层面上的差异。”

她走到林渡舟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一个罕见的、充满温情的举动。“感觉怎么样？”

“好像……一直堵在耳朵里的棉花，被拿掉了。”林渡舟轻声回答，带着一种新奇的体验感，“我能更清楚地……‘听’到沧月，也‘听’到我自己。”

“很好。”岑曙的嘴角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记住这个感觉。这是我们反击的开始。”

就在这时，俞惊澜急匆匆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指挥官！女巫W女士她……她直接去了基因样本库，用最高权限调取了渡舟父母，尤其是她母亲‘林澜’院士的全部加密研究记录！”

这一次，不等岑曙回答，沐染桐率先开口，语气已然变得平静而支持：“那是她导师的遗产，也是她寻找‘武器’的必经之路。我们应该提供一切便利。”

岑曙赞许地看了沐染桐一眼，随即对俞惊澜下达了明确的指令：“通知资料库和安保部门，W女士拥有与我同级的、在基因与历史研究区的最高权限。她的一切需求，优先满足，无需再请示。”

她再次望向女巫W离开的方向，通道尽头仿佛还残留着那位神秘女性沉静而强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