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的大罗们,每一位大罗,都是通天彻地的存在——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天比人强,天就该驾驭人。
可偏偏,在这天人之间,在他们和司法之间,司法才是天——他们自己,反倒是人!
而他们又坚定的认为,人不可能胜过天。
这样的情况下,作为人的他们,又如何能胜得过作为天的司法?
而等到他们真的意识到天与人的区别,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在不经意间,从‘天’降格为‘人’,还偏执的以‘人’的身份,将自己当作天一般来压制‘人’的时候。
当他们重新认知到了自己的立场过后,当他们或是接受了自己这作为‘人’的立场,或是重新找回了自己作为‘天’的立场过后。
这个时候,他们便也只会感激司法点醒了自己,会因此而欠下司法的‘点化’之恩。
这个时候,他们便也不会再憋着心思,要和司法为难了——除非有朝一日,司法自己,也‘天人失位’,那这所有的大罗,都会争先恐后的,去‘点化’司法。
“既然天道不可能从人道当中诞生。”
“人道当中所孕育的,也不可能是那天道。”
“那这一劫运当中,圣位,便不可能从人间显化了——这人间的局势,最多只能重新塑造出人皇的传承,而不可能让圣人成就。”
“那么,圣位的棋局,还是在人间之外,在大罗天之上吗?”
一瞬之间,他的目光,就变得无比的复杂起来。
难怪从头到尾,都有大罗不曾将目光落到人间来。
“所以,如今大罗天上的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的原因,是因为你们正在对那圣位,做出最后的角逐吗?”
“还是说,圣位的显化,其实在另一个层次上,早有注定呢?”
昆吾国主沉吟着,却并不曾将这个消息,告知还在百鸟长城当中的那些大罗。
百鸟长城之内的那些大罗,他们还不曾放弃成就圣人的美梦——他们还依旧坚定的认为,成为圣人的可能,就藏在这一次瘟蝗之过后,藏在那人道之上。
他们更不像昆吾国主一般,在西行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对那圣位的争夺——这个时候,若是让他们知晓,他们在这棋局的最初,就已经出局的话,怕是那一个个的,都要心态失衡,然后开摆,让这大局,彻底的崩溃了。
“天人相携。”
“真是好一个天人相携。”
这个时候,昆吾国主再回想起司法曾经不止一次的,在众位大罗们的面前所提及的,他所认知当中的天人之局时,内心当中,便只剩下无比的佩服。
这天人相携,那所携的,又岂止是天地之间的局势呢?
那所携的,还是他们这些大罗们对自我的认知啊!
也就在昆吾国主对于这天地之间的局势,对于自己的定位,有了全新的理解时,那隔在大罗天上,原本还异常模糊的,那属于他的道果,便也是在这一刻,以一种无比清晰的姿态,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只需要一伸手,便能将那道果重新摘下,然后再度成就大罗。
那大罗的伟力之下,这回转百鸟长城的道路,便也能被轻而易举的打通——队伍便能回到百鸟长城之内,使得这一次的西行之旅,彻底圆满。
刹那之间,这样的念头,便在昆吾国主的面前浮现出来。
再一个刹那,这样的念头,便在昆吾国足和的心头消去。
那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他的角色在于‘人’,而不在于‘天’,如此,取回那‘天’的力量,又有什么意义?
“就如此好了。”
“既然我如今的角色,乃是‘人’,那就以‘人’的身份,来迎接当下的终局好了。”
“等到当下的局势了断时,便也是我摆脱人的桎梏,重新登于‘天’的时候。”
就在这念头之间,先前出声询问是否圆满的那位将领,便已经再次出声。
“国主,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人生在世,哪有圆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