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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世界11（第2页）

当项链这类穿戴物品的关键线索浮现，连生脑海中原本堵塞的思绪瞬间变得畅通无阻：“我推测原因可能在于身材和家庭背景。他当年被救时，虽未能看清对方面容，但或许看到了项链以及其他物品。那瘦弱的身形可作为一方面的佐证，另一方面，可能是看到了书包、鞋子之类的物品。只需派人查阅两人档案上登记的住址，就能知晓他们之间的贫富差距。”

007疑惑道：“白子南上学时很穷吗？书包，鞋子能差这么多？”

“那倒不是，是蒋齐鸣太富了。郁天齐当年挺喜欢鞋的，他对蒋齐鸣的印象就是鞋穿的特好，球打的一般。柏梓楠嘛，家里非常宠他，上学时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连生没再和007多解释，人总要比系统复杂得多。在郁天齐的记忆里，蒋齐鸣和柏梓楠这俩人都有相同的一个小习惯，看人的时候会从下往上看——扫视其他人穿的用的都是什么。

007感叹道：“连生，这蒋齐鸣心思也挺细腻的啊，不好对付呀。

“是啊，所以我们要尽快确定白子南的态度，最好发展成盟友。”

两人用餐后移至靠墙摆放的沙发上小憩，正对着窗户。雨滴敲打着玻璃，犹如在演奏一曲交响乐。

“你父亲那边没有亲人了吗？”连生忽然问道，打破了二人间静默的氛围。

“不知道。小姨没听我母亲提起过，当时她赶到医院的时候，我母亲已经走了。”白子南端着茶杯啜了一小口。“小姨是在整理遗物的时候看见母亲的日记才了解了一些我父母的感情故事。那时候我母亲是靠奖学金出国的，家里条件也不好，没有电话，所以联系基本是靠信件。”

热气缭绕过白子南的双眼，他的睫毛像是挂了一层薄薄的雾。连生侧过头，安静地听着。

“日记本里是夹了几张合影的。姥姥姥爷那时候已经去世了，小姨年纪也小，没想到登报寻人那些。我在小姨生病的时候是想过登报的，但小姨说那么多年对方都没有找过，可能是也都不在了，不然就是…”白子南未把话说明，将茶杯轻轻地放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小姨自尊心很强，她一辈子也没结婚，临走的时候和我说，‘你要是想找的话就去吧，事情不一定像我想的那么糟’。”白子南抬眸定定地望着连生的下巴：“我是她带大的，性格也一样啊。而且那时我很开心自己做了医生，不想生活有任何的改变。”

连生点点头，温和地说道：“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还能坚持一直做下去很不容易。”

“我最擅长的就是坚持。以前能考第一也是因为这个，不像你，是真的聪明。”白子南也说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把郁天齐当作了心里的寄托，日复一日，当他回过神来，已经无法停下了。‘靠近郁天齐’这个念头仿佛思想钢印烙在了脑海深处。

“获取新的知识，掌握知识就好像是身体自带的系统设定。考试算是一种检测结果吧。这么说会让你不开心吗？”连生不擅长谦虚，他大部分都是默认。【郁天齐呢？郁天齐大概想和白子南说真话吧？】

白子南笑的前仰后合，开心郁天齐确实如他所想般不在意这些名次，更开心郁天齐对他诚实。“你有特别在乎的事吗？”

连生如坐针毡，他有很多，尤其是现在。可郁天齐呢？郁天齐在乎什么，他从记忆里抓不到重点。“嗯…我很在乎当下，当下我所做的事情，是否有意义；我所关心的朋友是不是都和我真诚以待。”

“那如果过去的事你发现是无意义的，过去的朋友也不是真诚对你的呢？”

“那些会浪费我的现在，没必要太计较。现在真实就好。”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猛然亮如白昼。强光刺痛了连生的双眼，一切归于了黑暗——他又一次失明了。007作为另一双眼睛，紧急上岗。

借助007的视野看白子南，周边都是雾蒙蒙的，人好像坐在毛玻璃后面。

“我有一段时间很计较，是过去那些时间塑造了现在的我，但当我发现我以为的世界，我以为的人都有偏差的时候，真的很痛苦。”白子南愣愣地看着连生，“我想起了你，你是我见过活的最坦然和直率的人，我在想你是不会变的吧。”

“我不清楚你记忆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但过去的认知和判断也不是完全准确的。人有很多面也很复杂的。”连生站起身来，避开对面那炽热的目光，走到窗前，背对着白子南，神色隐晦地说道：“这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趁现在雨小了点，我送你回去吧。”

连生心里明白，白子南或许是把郁天齐当作了往昔美好记忆的寄托。但他不能任由白子南一直沉溺于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每个人都应当学会直面真实的世界，即便这个世界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美好。郁天齐不可能成为白子南逃避现实的避风港，而他自己就更不可能了。他不想无意间扇动翅膀，进而改变无辜者的命运。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户，好似倒计时的钟声。

“天齐……”白子南欲言又止，嘴唇微微蠕动，最终还是没把后面的话吐露出来。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倾诉或许会给郁天齐造成困扰，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那熟悉的背影，他一时有些恍惚，往昔的回忆如汹涌潮水般扑面而来。中学时代那未曾跨出的一步，留下了只能凝望背影的遗憾。他暗自思忖：【再度相遇，是否能够弥补这份遗憾？耐心些，白子南，会有机会的。】随即深吸一口气，说道：“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