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谈判即将达成一致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大家别信他的鬼话!这些资本家,嘴上说得好听,等风头过了,还不是照样压榨我们!我看,不如让他们先把欠的工钱双倍补上再说!”
说话的是一个躲在人群后面的瘦高个男子,眼神闪烁,煽动性极强。
他这一嚷嚷,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工人们又开始骚动起来。
李承昀眉头紧锁,正要开口,张云深却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臂,对他使了个眼色,然后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那个煽风点火的瘦高个。
张云深没有理会那人的叫嚣,而是转向几位工人代表,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少东家给出的条件,已是极大诚意。若有人不顾大局,一味煽动闹事,其心可诛。”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向那个瘦高个,声音微冷,“更何况,此人是否真心为工友谋利,还是另有所图,尚未可知。”
那个瘦高个被张云深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什么意思?”
张云深不再看他,而是对李承昀低声道:“此人眼带邪光,印堂青黑,恐非善类,或许……是受人指使。”
李承昀心中一动,立刻对身边的护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瘦高个见势不妙,想要溜走,却被早有准备的护卫拦住。一番搜查,果然从他身上搜出了不属于工人该有的、数额不少的银元,以及一张写着煽动口号的字条,字迹与厂里之前出现的匿名煽动传单如出一辙。
真相大白!工人们顿时哗然,愤怒的矛头立刻转向了那个被收买的“工贼”。
在几位明白事理的工人代表协助下,风波很快平息。工人们接受了李承昀的条件,陆续回到工作岗位。
回程的车上,李承昀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揉了揉眉心。今天的事情,看似顺利解决,但他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人搞鬼。那个被收买的工贼,还有之前暗巷的袭击,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云深,今天又多亏了你。”李承昀由衷地道谢。若不是张云深关键时刻稳定局面,并敏锐地指出那个工贼,事情绝不会如此顺利解决。
张云深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轻声道:“分内之事。你累了,休息一下吧,到了我叫你。”
李承昀“嗯”了一声,闭上眼。车厢里安静下来,只有汽车行驶的轻微噪音。他能感觉到身边张云深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始终落在他身上的、温柔而专注的目光。
这种被默默守护、被全然理解的感觉,像暖流一样包裹着他。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开始贪恋这种温暖和安心。对于张云深,他的感觉早已超越了最初的感激和欣赏,变得复杂而难以界定。
他不敢深想,只能将这份悸动,暂时埋藏在心底。
而张云深,看着李承昀熟睡的侧颜,心中亦是柔情与坚定交织。前世的他,未能护住家国,未能护住挚爱。这一世,他不仅要护他周全,更要助他撑起这片家业,扫清一切障碍。
无论是赵启明之流,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他都不会放过。
车窗外的上海滩,霓虹闪烁,繁华之下暗流汹涌。而他们之间的羁绊,也在这一次次的风波中,愈发深刻,向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坚定地蔓延。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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