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蚀音被这细致入微的剖析震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想后退,可水渡影的教鞭如影随形,瞬间指向他刚刚移动的双脚。
“趋步!你后撤时这脚底贴着地、步子又轻又稳的挪法,是台上旦角为了保持上身平稳、裙不晃钗不摇的‘趋步’基本功!
语同学,你的脚,比你的嘴诚实得多。”
陈见山二话不说,拿起手机给语蚀音的脚步进行一个镜头特写。
语蚀音猛地吸了一口气,想说“我没有”,但声音还未发出,水渡影的教鞭已经快如闪电般,虚点向他的腹部和胸腔。
“气口!注意气口!”水渡影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笃定,“你吸的这口气,又深又沉,直落丹田,这是标准的提气,也就是准备开唱念的身心状态。
普通人惊讶或想反驳,是喉咙紧张、胸式呼吸。而你,身体的本能已经在为你‘开嗓’了。这,也是我猜错的吗?”
语蚀音被那如附骨之疽的教鞭和话语搅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抬手想要格开。
水渡影不避反进,教鞭顺势在他挥来的小臂上轻轻一搭一引,模拟了个对抗的动作。
“瞧这‘架’劲!”水渡影眼睛一亮,“你手臂格挡的这股‘圆润’的力道,不是外家的硬碰硬,是旦角水袖功里那种‘绵里藏针’的劲儿,为的是不破坏形体美感。
你把我这教鞭,当成同台对手的水袖来应对了?”
可怕!!
语蚀音下意识地垂眸,想避开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克莱因蓝异色瞳。
可刹那间,水渡影的教鞭轻轻抬起,指向他的眉眼之间。
“还有这里!”水渡影的声音放缓,却更显清晰,“普通人心神巨震,是瞳孔放大,眼神发散。
可你刚才情绪最激动时,眼神先是震惊,又下意识垂眸,最后再重新聚焦于我,这一收一定之间,是旦角训练中‘眼随心动,眼中有戏’的肌肉记忆,是在控制眼神的‘戏’,怕它‘散’了!”
随即,水渡影优雅下桌,站定,右脚往后。
“语蚀音同学,这,也是我冤枉你了吗?又或者说,还需要更多证据吗?如果不用,那么…”
水渡影微微一笑,朝语蚀音行了一个无比标准且优雅的绅士礼:“请下一节课,让京剧男旦先生,为我们讲讲京剧的历史吧?”
“我的发!!”陈见山一把抓住江曲幽的胳膊大呼,手机摄像头也立马给水渡影来了一个特写。
“优雅!太优雅了,从疯批美人到复古绅士的无缝切换!!果然疯子都是优雅的人吗?!”
江曲幽也一把抓住陈见山的手:“我认同!!东方戏曲与西方绅士礼的碰撞,他是用行为艺术也是什么跨界解构吗?!”
王河砚摸着下巴,一脸“我悟了”的表情调侃:“菩萨脸,流氓魂,绅士礼,疯批心…这位老师是五行属混沌的吗?语哥这次是遇到天敌克星了。”
语蚀音看着水渡影那身勾勒出身形,自带禁欲与规训象征的制服衬托下,这个礼显得更加“不成体统”!他脸颊爆红,指着水渡影,声音都变了调:“成何体统!!你、你穿着这身衣服…简直衣冠…衣冠…”
“想说我~衣冠禽兽吗~?”水渡影像是被他的反应取悦了,非但不退,反而一步上前,在所有人的抽气声中,竟将一条腿直接踩在了语蚀音旁边的空凳子上,形成了一个充满侵略性的腿咚姿态。
教鞭随之而上,冰凉的金属头轻轻挑起语蚀音左耳上那枚闪亮的耳钉。
水渡影微微俯身,那双异色瞳近在咫尺,竟用唱腔唱道:
“大人您~得小心~快快~看守本心~~即儿将~百鬼夜行~嘻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