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槊却醒着,指腹轻轻摩挲腰间那只冷白手臂,指节分明,却放松得毫无戒备。
许槊悄然翻身,与卡缪面对面,反手抱住对方,把初代整个圈进怀里——像把一柄收鞘的名刀妥帖收藏。
卡缪半张脸埋在他颈窝,呼吸平稳而悠长,棕褐长发散在他臂弯,带着冷杉与夜露的味道;
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随着呼吸轻颤,像黑蝶的翼。
许槊低垂眼帘,指腹无意识摩挲那截冷白的后颈——
那里的红痕还没褪,淡粉一线,藏在发隙间,像雪里残留的玫瑰瓣。
他喉结轻滚,耳尖悄悄发烫,却终究抵不住心底那股软意,缓缓俯首,唇落在卡缪额心
——极轻,极慢,像替一具古老瓷像拂去灰尘,
又像在确认:这只曾握碎星辰的手,此刻真的安放在自己掌中。
唇离开时,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
“晚安,我的……”
“吸血鬼。”
怀里的人似乎感觉到温度,睫毛颤了颤,又往他颈窝里蹭了蹭,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像给抱枕找到了最合适的形状。
许槊被这一蹭逗得轻笑,胸腔微震,却不敢大声,只能把笑音咽回喉咙,化作更用力的拥抱。
窗外,银月缓缓西沉;
窗内,两道心跳隔着皮肤与骨骼,慢慢踩上同一个拍子——
咚、咚、咚……
两颗心跳,在同样频率的低鼓里,
慢慢沉进同一片永夜——
一个终于肯安睡,
一个终于肯承认:
原来“家”这个字,
真的可以在敌人怀里写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