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永夜温柔豢养的,
最后一只白鸽。
卡缪迟迟等不到回答,只看见许槊颈后微微绷起的线条——在夕阳里像一道倔强的弦。
他愣了半拍,空放已久的脑子迟钝地转了一圈:不开心?因为不能离开?
于是手臂顺势下移,环住那截腰,把人往怀里一带。
“那就出去走走。”
话音落下,脊背两侧衣料无声裂开,巨大的蝙蝠翼轰然展开
——骨膜在风里撑得薄而透光,像两扇被黄昏染色的琉璃窗。
翼梢虚虚包拢,将许槊整个人裹进阴影与暖光交叠的腔体里,只露出一点发顶。
“抓紧。”
卡缪低笑,脚尖一点露台栏杆,翼骨猛地一振——
呼!
气流被劈成碎浪,塔影瞬间缩成脚下一点黑钉。
许槊只觉腰间的力道骤然收紧,失重感扑面而来,却被那圈蝠翼稳稳托住
——像被一只夜色铸成的笼子提着,升向橙红色的天幕。
黄昏的风带着初夏日暮的暖,掠过耳廓时却掺进吸血鬼体温的凉。
他们先横穿塔尖,人工月尚未升起,学院穹顶被夕阳镀成巨大的铜罩;下方长廊、尖塔、银轨,一帧帧后退,缩成棋盘。
再一振翅,已飞出学院边界。
脚下变成了真正的人类城域——
烟囱、红瓦、电车轨道,
集市收摊的棚布,
小孩指着天空惊呼,
母亲顺着指尖抬头,脸色瞬间煞白,
一把将孩子揽进怀里,却不敢发出更大的声音。
蝙蝠翅膀在传说里象征着“第一位”的巡视,
没人敢抬头怒视,只能屏息,
任由那抹巨大的阴影掠过屋脊、掠过钟楼、掠过他们头顶。
许槊垂眼,看见人群像被风吹低的麦浪,
一片片矮下去,无声地避让。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被整个种族畏惧的符号抱在怀里飞行,
而那份畏惧,现在却只为哄他开心。
翅影投在地面,像一条游弋的黑鲸,
把两人紧紧裹在背脊与腹鳍之间。
卡缪侧翼,掠过一片橙红的云,
翼梢割碎夕照,光屑飞进许槊眼里,刺得他眯起眼——
却听见耳边低沉的声音,混着风:
“想去哪?
人类的河,旧市场的钟楼,
还是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