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时景安该吃饭吃饭,该上课上课,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晏清却觉得,很不正常。
在他的视线定格到时景安之前,时景安似乎已经看了他很久。洗漱时,上课时,休息时……甚至是现在。
看着餐厅档口斜前方,埋头扒饭还不忘偷偷往这边瞥的人,当他回望过去,那眼神溜得有比兔子还快,晏清颇感无奈。
自从那天下雨回来以后,时景安就变得怪怪的,只要两人出现在同一空间,无论他在做什么,时景安总会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偷偷打量他,搞得他不由地多花了三倍时间用来打理自己的外貌、发型和穿着,同时还要担心是不是那晚说了什么被时景安察觉。
唉,愁啊。
时景安也很愁。
那天决定用金钱使晏清屈服以后,至今都没好究竟要怎么做。他一个根正苗红的社会好青年,能干那事儿吗?
要是问时景安哪有最好的私教,或者最全的教辅资料,他一定如数家珍。但论起炫富,用他多到能当建筑材料的教材炫吗?
他也不是没想过像齐怀川那样,鲜花、豪车、名包、首饰的砸,但他还要评奖评优,可不能落一个作风不良的名声。
思来想去只能从晏清需要什么入手,但晏清每天也只是上学、打工、休息,比他还无欲无求。
正想着,一对情侣匆匆在他旁边隔着一个位子坐下,女方微微皱眉还在嘟着嘴抱怨:“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了你二十分钟了,饿死了。”
男生好声好气地安慰:“哎呀宝宝,我刚才在三教上课,一下课就跑过来了,主要是三教太远了,一路上人又多。吃完饭给你买奶茶好不好?”
女生又装模作样地不依不饶几句,男生又凑上去哄了几句,两人闹着闹着就黏黏糊糊地凑到一起,你尝尝我的,我尝尝你的。
时景安简直没眼看,你等我我等你,你喂我我喂你,腻腻歪歪,浪费时间,他不理解。
遇事不决,求助齐怀川。
时景安把这几天的事一股脑说了,这次齐怀川回复的倒很快。
【齐怀川】不是吧小安安,你为了超过晏清把技能点都点到成绩上了吗?
【齐怀川】光看能看出什么啊,你跟你们舍友住一年多了,他们看出你是时振国的儿子了吗?
【齐怀川】你得去接近他,像你们聊天那天一样,走到他身边去。
时景安若有所思,时景安恍然大悟,时景安深以为然。
时景安端起餐盘离开,给了晏清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老板张姨看见了凑上来问:“小晏,那你同学啊。”
晏清低头做事,只嗯一声当做回应。张姨知道他话少,依旧笑呵呵地跟他聊天:“这几天老能看见他往咱家瞅,他刚才跟你笑啥呢?”
晏清望着时景安走路带风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说:“可能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吧。”
实验中学,早读。
一片嘈杂的背诵声中,晏清一个人站在门外盯着窗台上一盆吊篮出神。等到班主任向他招手示意他进去,晏清整理整理衣摆,缓步走上讲台介绍到:“大家好,我叫晏清,很高兴能跟大家成为同学。”
晏清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自我的内容也循规蹈矩,但还是引起了一阵骚乱。离高考还有一年多,这时候来了个转校生空降他们重点班本就稀奇,还长得这么惊艳。
一件普通的白t也让他穿得身姿挺拔,紧实的手臂规规矩矩地垂在身侧,虽是看着台下在做自我介绍,但他的目光好像只是随意扫过,没有在任何人身上聚焦,淡色的嘴唇微微上挑,明明在笑,眼神里却没有什么光彩。
班主任也不耽误大家时间搞什么欢迎仪式,言简意赅地问:“晏清同学是一中的年级第一,转来还不了解进度,哪位同学愿意带带他?”
“老师,我来。”清朗的男声从后方靠窗位置响起,继而充满了整个安静的教室。
晏清掀开眼皮寻声望去,眼神终于有了焦点。
男生微卷的栗发在光下泛着毛茸茸的金,白底蓝肩封的POLO校服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最上面的扣子随意敞着,随着举手的动作露出小片锁骨,看向他时下巴微抬,目光似有温度,像是锁定了什么猎物。
班主任点点头:“那让他做你旁边吧。”又指指时景安的同桌:“你坐那里,这样正好都有同桌了。”
后来晏清知道,这个新同桌既不是班长,也不是学委,带新同学的事怎么也轮不到他。
但为什么要主动揽下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呢?
晏清看着他的新同桌,轮廓流畅,鼻梁高挺,有些钝感的眼睛里盛满了兴味的光,薄厚适中的红唇懒懒地向一侧挑起,开合间还能看到里面洁白莹润的尖牙。
他听见他说:“你好年纪第一,我叫时景安,也是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