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规暗暗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老家伙是因为忧国忧民患的病呢。
“宋太傅,我不在,朝中的事可全要靠您和钱少傅了。”
“臣明白。”钱文旭和宋肖求皆深深拜下。
不等钱文旭开口,宋肖求抢先一步,一脸不忍和难舍,眼角的皱纹差一点就能把事先准备不足的眼泪挤出来了:“陛下,您们此去一行,路途遥远,行路艰难,可一定要保重龙体啊!”
“放心吧,杨爱卿会保护好我的。”
花寻归随口回道。
宋肖求叹出一口浊气,不忍心地把头别过去:“陛下,您们平安归来,就是老臣最大的心愿了!”
花寻归估计也是不想继续看宋肖求惺惺作态了,他干脆无视了宋肖求这翻假心假意的心愿,对着刘曲吩咐道:“启程。”
“诺。”
走出宫门时,杨子规隐约捕捉到了距离很远的一抹粉红。他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转头,那抹亮丽的颜色随风一飘,隐匿在了宫墙后。
杨子规不用想就知道是谁躲在哪里。
他不着痕迹地回头。花寻归没有注意到他,正走在前面跟刘曲交代着什么。
挺好。如果宋乔儿能坚持等到花寻归回来,那他会认为宋乔儿是一个真正值得他注意的竞争对手。不过显然,如今还不能算。
杨子规翻身上了暮雪时,和花寻归并排行走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前方。他回头。看见的是绵延千里的跪在地上的人,宫中的大到各个职位的人,小到一花一木的伺候者都恭敬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走到某一个角度,他正好能将静怡殿外的那一束红梅纳入眼底。
不同于身后的是,那一株红梅依旧傲然挺立,骄傲地都抖动着它鲜艳的花枝。杨子规敢肯定,无论世间万物怎样哭泣,怎样屈服,红梅这种生灵,绝不会有折腰的那一刻。
等到真正出了城门,远离了喧闹的城市,杨子规忽然觉得一切是那么得不真实,如梦如幻。
“我们这是……真的要前往蓟北了啊。”
花寻归发笑:“怎么,不想去?”
“不是,我只是在感慨世间万物千变万化,太难预测了。时隔多年再回蓟北,不知那边会变成什么样。”
花寻归有些吃惊:“哦?阿啼以前去过蓟北?”
杨子规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花寻归的意思,紧张得差点从马背上翻下去。也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镇守南疆的将军,怎么可能到过蓟北去。
他急忙打哈哈,眼神四处乱飘:“嗯……我,我那是小时候跟父母去过一趟。”话音刚落,他怕花寻归再抓住什么漏洞,又赶忙补上一句:“具体什么时候我也忘了,蓟北是什么样子我也忘了,反正,反正就是很早以前了……”
幸好花寻归相信了他说的话,还深信不疑地点点头:“那应该是了,我对我小时候的事也没什么具体印象。”
杨子规干笑两声,急忙转移话题:“寻归,我们这次的行进路线是什么?”
花寻归一只手抓着悲夜月的缰绳,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地图,抖开给杨子规看:“就沿着这条道走,穿过这几个边境小城,不过我们不在城里休息,会找城外的山林休息。然后到了雀角山以后再歇一歇,直接去汶延山丘找薛桥。”
杨子规诧异询问:“不去项城吗?”
“我们如果要去汶延山丘的话不经过项城,所以就不去了。你想去?”
杨子规仔细斟酌后给了花寻归肯定的答案。
“那等我们结束战事我就陪你去。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想去雀角山看枫叶是吗?”
原来你还记得啊。
不过他也知道此次行程紧张,耽误不得,便道:“是啊,不过现在枫叶不是已经凋零了嘛,就没什么必要了。”
“那也可以去。”
“什么?”杨子规以为方才风声太大,导致自己听叉了。
“我的意思是,我们经过雀角山的时候,我陪你上山看看,说不定会有几片被上天遗忘在秋天的枫叶,还在那里等着我们。”
杨子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回什么。愣神间,不知从哪飘来的一滴水滴到了他的眼上。
“下雨了啊,”他眨眨眼睛,眨落了大半的水,还剩了微小到几滴挂在睫毛上,被杨子规擦去了,“怎么刚出京就下雨,我们出发的时候我看这天还挺灿烂的,我还以为连续几天天气都会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