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乔双眼里终于映照出她的身影。
詹狸用帷帽罩住梨花带雨的人儿,对她笑,现在脸还有些肿,笑比哭难看。
“我来寻我的姐姐。”
“你的姐姐?”乔双懵然:“这里都是黄家人。”
“寻我的乔姐姐呀。”
詹狸额头贴过去,乔双身上冰凉,她将热度传递给她。
她们曾共睡一床,共枕黄粱,甚至共用一梦,别的丝线、物什全都能混用,离了家,乔双便是她的寄托,是她的家人。哪怕相处时间不长,这份情也足以让詹狸不顾一切,这不是姐妹是什么?
知道詹狸找的是自己,乔双本干涸的泪水又继续往下坠。
“姐姐可被他们为难了?”
“倒是你,”乔双手背忙把泪花拂拭,“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詹狸向她解释自己对野蒿禀性不耐,方才匪徒追她,情急之下才这样明哲保身。
“姐姐被抓来多久了?”
“三日有余,我说替他们洗衣做饭,才得出去,身上的伤也是因为逃跑——”
“哼,你分明就委身于人了。”黄勇开口就讨嫌。
他嘴里怎么尽是些污言秽语?
乔双看上去已习惯黄小子的口无遮拦,没有理他。
“谁同你说的?”
詹狸环视四周,抓住最关切他的一股视线,赫然来自挨着黄族长的妇人。
母不贤,子不孝,定是她在搬弄是非。
“别管他。”
乔双拉走詹狸,看也不看黄勇一眼,用指甲在地上刻画,指缝冒血也不停下。
“我炊饭时听说,他们的寨主明日回到,等他回来,恐怕性命不保。”
“是不是这黄家人得罪了他,才下此狠手?”
她们声音不大,但四周安静落针可闻,免不了被听去。
黄夫人沉不住气,胡乱发泄:“胡说!分明是你这灾星引来的祸端!我当初就不该明知你克死了夫君、孩子,还用你!”
只有亲近之人知道往哪里捅刀子最痛,乔双此生最恨旁人拿她丈夫孩子说事。
她朝着黄夫人步步走去,眼神平静如水,忧、惧彻底在她眼中沉了底,似乎随时有可能扑杀过来。
黄族长是个孬种,黄夫人想求他庇护,他却当没看见。
此前,匪徒扬言,若黄家嫡长子一日不现身,便每日挑一人祭刀。黄族长可没有什么大义观,两个忠心护主的小厮,就这么被他推了出去,成了山匪刀下亡魂。
要不是乔双模样好,那些匪徒欲把她献给大当家做压寨夫人,她就是第一个被打杀的!
“你幼时落水被救,以为是天恩庇佑吧?那是我跳入寒潭捞的你!当年你与他定情的荷包,他还爱得紧吧?那是我替你绣满了连理枝!我们手帕之交如今恩断义绝,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怕,你休想用这些陈年旧事困住我。被抓到这,是你们黄家人咎由自取!”
乔双抓着黄夫人的头发,野蛮、恣意,仿佛找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