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静静躺着。”她讨厌活死人这几个字,从来都不用。
老者收了詹狸一两药钱,才配了小小一副药,推到她面前。
“一月一食,不可贪多。”
詹狸感激谢过。
这可是一两银子啊,差不多是她的月钱。只好在心中自欺欺人,默念:景行是吞金兽,相公乃吞金兽也。
她古古怪怪地笑出声来,又花了几十文买了一些调养身体的药,说要回去煎给大嫂。
詹狸不是很计较钱,心痛也就一会儿的事,出了药铺,一想到回家能见到娘他们,心情又舒畅起来。
她继续往前走着,再一次经过那间木工铺子,停下脚步,左瞧右瞧,发觉她上次看中的椅子——带轮的那只,不在原位。
会不会被买走了?
詹狸没忍住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里面总是黑漆漆的,不开窗子,也不晓得木匠看不看得清。
还没找到那椅子,黑暗里一座小山似的身子忽然往她边上一倾,好像要压扁詹狸。
“啊!”她就像一只受惊的狸奴一样躲到了门后。
“我不是有意吓你。”
男子粗哑低沉的嗓音和他的目光一并落在了詹狸身上,她不经吓,眼尾飞起一抹艳色。
“我知道,是我胆子小……我、我只是随便看看!”詹狸觉得她刚刚确实有些偷偷摸摸了,才惹得这位匠人突然出现。
这里的东西又大又重,腰身不堪盈盈一握的小娘子怎么可能偷得了。
他原本只是想上前把人请进来,未曾想过会吓到她。
休息时才不开窗子,有客人来,他光着臂膀推开窗户,日光瞬间灌入,照在他手中没做完的木工玩意儿上。
这位汉子眉眼虽不柔和,但也不至于令人害怕:“武家铺子,随便看。”
詹狸拍拍胸脯给自己顺气,迈步走进来。
武匠人搬出那日她看的轮舆,推到八仙桌前面,让她能完完整整地端详。
她眸光一亮,半弯腰细细观察,这椅背藤编虽然粗糙,但也可以了,詹景行又不是光着身子坐在上边,不会硌着的。
背上忽然一轻,原是匠人觉得她背着背篓不方便,给她搁到桌子上了:“要坐上来试试吗?”
“可以吗?”
他浓眉一挑,似乎在反问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詹狸好奇地踩上踏板,坐下来,两只手搭住扶手。
木匠看她坐稳了,才往前推。
推了会儿,小娘子忽然抬起头来,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人愣了一下,先前没有直白地盯詹狸的脸,只知是个小娘子,没想到那么……婉兮清扬的面容一晃而过,他偏开眼。
“武烛。”
“好,武烛。你来坐,我来推你。”
詹狸起身,见武烛不动:“嗯?”
又轻轻推了推他,武烛才肯坐上那轮舆。说来好笑,他身材高大魁梧,浑身肌肉虬结,端坐在上面,脊背挺得笔直,就像跨坐在一匹高大的银鬃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