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詹狸下意识叫陈氏,又想到万一詹景行没醒过来,岂不是空欢喜一场,赶忙止住了声音。
陈氏早起做朝食准备送送詹狸,听到她喊她,还那样急切,奇怪地擦了擦手,快步走过去。
可惜等陈氏站在床前时,詹景行已经回归平静,不再落泪,就连泪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詹狸背着手,刚刚拭泪的帕子还没来得及藏好,此刻死死攥着,生怕被娘发现。
“没、没事,只是被梦魇着了,我梦到——我、呜呜,我舍不得离开娘。”詹狸真情实感地舍不得走,本来是想随便糊弄过去,没想到越说眼眶越红,没一会儿梨花带雨地哭了。
“那么大个人了做梦还哭,都怪景哥儿。”陈氏搂住詹狸,拍拍她的背。
“为、为什么怪景哥儿?”娘是不是看出来了!
“你不晓得,人家说枕边人心神不宁,就会托噩梦给你。我从前和前夫同眠时,也总被梦魇着。不怕不怕啊,我给你教训他。”
詹景行莫名其妙被娘打了两下,詹狸都有些同情他了。
“好啦,别哭哭啼啼,今日不是回去上工吗?快换衣裳。”
陈氏走了出去。
詹狸抹抹眼泪,又看向詹景行,可怜地轻抚他的脸。
“我走了,你就得成为一双未曾流过泪的眼睛。”
她把帕子妥帖安放于袖中,才跨过他:“不要让娘担心。”
詹狸顾不上吃朝食,先去把景哥儿的药煎了,又把嫂嫂的新药配好,当归、黄芪、白术、枸杞子…正忙着呢,孙嫂叫她。
“狸狸啊?”
“诶!”
她蹭掉额间的汗,刚回身,掌心就被塞入了一个荷包,懵然打开,满是碎银和铜板。
“我怎么能拿嫂嫂的钱?”
孙嫂压住她的手:“拿着吧,你去县城要用的地方多。”
詹狸忽然想起徐大娘说的“卖了嫁妆”,想必这就是卖嫁妆换来的钱。
眼见她还不收,孙嫂心里门儿清,靠过去亲昵昵贴近她:“这并非赠予你,而是借予你。我清楚,你会做那么多物件,帕子、绢花,还懂药理,绣衣楼不能供你施展拳脚,那嫂嫂来供。”
詹狸感激不尽,要做生意的话,确实需要些启动资金,她后退一步,对孙嫂郑重福身。
“小狸子若有发达之日,定会百倍奉还。”
孙嫂可担不起詹狸这样,把她鬓发撩到耳后,拿起她为她配的药:“你已经百倍奉还于我了。”
“怎么又梳妇人髻?如你回来那天半散青丝最好瞧。来,嫂嫂替你重梳。”
娘也说:“你在外边,就梳少女发髻。”
詹狸知道,她们是在为自己打算,不忍拂了好意。
看着牛车快到村口,阿爷还是把藏好的背篓拿出来了,挨陈氏一顿骂,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啦,阿爷也是舍不得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