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他含混地扣住她的后背,从腰后揽住。
他用了些力气,佳期已经觉得被箍得疼,“你松开我。你发什么疯?”
裴琅死死把人搂在怀中,直吻到佳期气促体热,才稍松开些,咬了她的舌尖,话音也沙哑低沉,“大半个月?时间有些紧,你看过那什么花神的话本子没有?天子下令,叫花开得慢些,真有这事就好了。”
外面是推杯换盏的笑声,透过门缝钻进来,花香也透过门缝跑出去。
佳期轻轻喘着气,仍试图挣开他,“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放开,有人要进来的!……”
裴琅反倒搂得更紧,捏了她细细的后腰,在怀里重重地揉,恨不得揉进脏腑里去一般,仍在胡说:“教人看见也好,你这个太后当得身名俱裂,丢出去卖了也罢,到时候本王出高价买你回府,从此系在裤腰带上弹脑瓜崩玩……”
外头真的有人声渐近。佳期有些紧张,小声说:“你叫我出来就为了胡说八道?我的正事还没有说完……你……王爷!”
裴琅在她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恨恨道:“没良心,就知道那小崽子。不过倒也是个法子,将来不管出什么事,你就跟那小崽子一处待着,就算国破,也能保命。”
佳期总算挣开他,真的有些不快,“你胡说什么?”
她抬脚往外走,裴琅“啧”了一声,伸手来抓她,她闪身躲过,大步向前,门一推开,便愣在了当场。
门外是裴昭,裴琅就在她身后。成宜宫的暖阁狭小,两人独处时做了什么,一目了然,因为佳期的衣襟还有些乱,耳朵红红的,唇上的胭脂也残了,她霎时觉得推在门上的手发烫。
殿外灯光摇曳,裴昭的表情也变换不定。
佳期不知要如何交待,慢慢往出迈了一步,反手要掩上门,把裴琅挡在里面。
“母后。”裴昭轻轻叫了一声,注视着面前的人。
她有些狼狈,腰带松了,目光躲闪,可她这样子他看过无数回了。她没有办法,他从小就知道。
黑魆魆的宫中四处都是寂静,隐约传来低语和抽泣。
佳期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上一次是很多年前,她在顾家的祠堂里,四面楚歌,族人跪了一地,她攥着战报,站在中间——潼关告急,裕河告急,军粮告罄,援军不足,将军重伤……
祠堂里的烛火昏暗跃动,就如此时。
裴昭手里的纸页簌簌响着。少年立在庭中,慢慢告诉她:“母后,北方打仗了。”
冬日干冷,北方边境外万物凋敝,蛮族饥寒交迫,越发穷凶极恶,一夜之间便打进了国防线。
驻守北方的是神策军,可以支援的也是神策军,如今最得力的武将全出于神策军。耆夜王掌神策军符,次日清早,天蒙蒙亮时便要启程北上。
佳期突然明白裴琅今夜是来做什么的。他的消息比裴昭快得多,想必在早间就已知道了,一日不见人影,也是在预备启程。
他是来道别。
他们这样纠缠折磨了七年,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来跟她道别。
次日没有下雪,再次日也一样。佳期推开窗户的时候,往很远的地方看,触目都是朱红的宫墙。
现在不会有个人坐在外头的墙头上等她了。
裴昭说:“母后,窗户关得小些,当心着凉。”
那天的事,裴昭见过了,却也像忘记了一样,给她面子,从来不提。佳期知道他聪明,看到那日情状,自然什么都明白,可是眼下战火蔓延,没人有心思琢磨那些。
她抽身回来,心不在焉地用完了饭,突然问他:“陛下有没有读兵书?”
“有的。”
“要好好读。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有时将在外,并非不受君命,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要懂。”
裴昭道:“母后是想起了顾将军?”
佳期勉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