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不需要道歉,只要我女儿还好就行。”她突然抹了抹脸,“那个男人,就是我的丈夫,他呢?他在干什么?”
“他……”我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告诉她男人差点自杀。
她看出了我的犹豫,“没事,你就算告诉我他又跑了我也能接受。”
“他……很愧疚,想要好好照顾你们的女儿,可是你的父母觉得他不可靠,他现在住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差点上吊自杀。”
“他早干嘛去了?”女人哭嚎着,狠狠锤着地面,“我活着的时候他干嘛去了?”
女人哭着,不断发泄着情绪。
我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她的哭声逐渐渐变小,抬起头用手抹了两把脸,“钟声响后我见到神像了,它问了我问题,好像只有支付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代价才能见得到神像。”
“嗯?突然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我要消失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活下去,你能真的投胎。”
“谢谢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向她道谢。
“走吧,”她站起身,“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中心区逛逛的。”
我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向着中心的方向走去。
……
一路上,女人不停地询问着“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她有没有好好睡觉”之类的问题,我也不觉得厌烦,毕竟她马上就要消散了。
我们穿过数不清的死法,面前出现了一些别样的场景,不再是虚无的幻境。
那是一些断掉的黑色石墙,横七竖八地生长在地面上。
“马上到了,”女人说道,“但是我好像没办法和你一起过去了,钟声响了。”
我转头看向女人,她的身体已经变得有些透明。
“就到这吧。”女人原地坐下,没有想象中的大喊大叫,也没有不舍与悲伤,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谢谢你。”
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淡,即将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在她将要完全消失时,她的嘴唇微微蠕动,说了什么,虽然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但我依稀可以看得出,那是“谢谢”。
她彻底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也许在这冥界只有我还记得她曾存在过。
不知怎的,心里乱糟糟的,有些难受。
这是什么?
她刚刚坐着的地方长出一朵指尖大小的,红色的花。
我轻轻把周围的泥土刨开,小心翼翼把那朵花连带着泥土捧进右手。
我不知要将它移植到哪里去,但是绝不能让它待在这里。
就这样,我捧着一朵鲜艳的花,走进断壁残垣之中。
……
这片残破的建筑似乎没有尽头,除了断墙还是断墙,组成一个并不会迷路的迷宫。
老人,青年,男人,女人,赤裸的人们目光呆滞,不时有人突然嚎啕大哭,似乎他们全都陷入了过去的回忆。
他们坐在摇摇欲坠的黑色墙壁下,哭着,笑着。
我像是他们中的异类,但他们只是默默瞟了我一眼,便继续目光涣散,看向前方。
他们和我一样,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好默默坐着,回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