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将车票叠好,紧紧攥在手心。
“船费已经付过了,准备下去吧。”
“谁帮我付的?”
“你自己。”
“我怎么不知道?”
“以后就会知道了。”
说罢老人就将我推下船,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等我站起身时老人已经消失不见。
峭壁,除了小路之外只有峭壁。
别无他路,只好顺着小道前行。
也许是冥海特殊吧,风吹到脸上却不怎么腥咸,只有一丝微凉的感觉。
小路周围并看不到一丝杂草,只是布满了嶙峋的黑色尖石。这条路并不怎么难走,似乎是被特别清理过,路上没有一点杂物。
在行走的途中,乱石的缝隙中突然闪过一模艳红,那抹红在一片乌黑中是那么的扎眼,虽然只有一瞬,我还是一眼就锁住了压在石头下的它。
我停下了脚步,蹲下来透着缝隙看去,那是一朵鲜红色的花朵,形似菊花。我目测了一下与它的距离,只要我跪在小路的边缘就能够到它。
我小心翼翼跪下来,努力弯下腰,稍稍拨开了花上的石头,不至于压得它长不大,又不会被人一眼看见。
重新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
远处突然又传来一阵阵悲鸣,离得有些远,听不真切,我想那应该是另一头冥鲸殉了情。
手里攥着火车票,继续出发。
……
终于快要登上山顶,可以看到上面的情形。
一座宏大的古庙矗立在山顶,黑石制的院墙上雕刻着看不懂的壁画,十数米高,一直绵延向远方,无穷无尽。
有数条小路通向山门,不断有人从其他小路上山。
头发花白颤颤巍巍不断咳嗽还拄着拐杖的男人,手上带着手链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流着鼻涕手里拿着玩具的小孩,脖子上有勒痕戴着眼镜的青年,手中拿着房产证的一家三口……赤身裸体的人们喧喧嚷嚷,不断地吵着,闹着,向前挤着。
大门敞开,人们像一群看到食物的沙丁鱼一样,不断涌入。
我随着他们挤进门内。
前院非常宽敞,不过并没有什么装饰。
一个女人白眉白发,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直挺挺地挡在大殿前。她身着白衣白裤,手拿一根植物的枝条。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竟在她面前乖乖排起了队。
我走到队伍末尾,跟在后面。
队伍走得并不快,院子却像怎么都填不满,不断有人从门口走进,站在队尾。
期间并非没有人违反这自发的规则。
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腋下夹着公文包,右手握着自己的头,越过人群,径直向队首走去。
他的头并没有乖乖长在脖子上,他被人斩了首。
违反规定的行为让女人有些不满,她皱了皱眉,挥了挥枝条,发出清脆的破空声,随后“啪”的一声抽在年轻人身上。
一声惨叫响起,年轻人的脑袋骨碌碌地滚向门外,身体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又快速爬起,追向自己的头。
原本想要插队的人似乎也打消了想法。
每个走进大殿的人都没有再出来,也许他们都已经投胎,迎接新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