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绕过他朝屋内走去。
肃颐愣了愣跟上前,房内躺在床上男子紧闭双眼。近身一看,恩人此时裹着被,原本白皙的脖颈儿布满密密麻麻红点,像是得了什么病似的。
“他……怎么这副样子?”肃颐回头,指着他脸上红点。
纪渊上前一步,挡在榻边,正声道“为夫算着官兵是来寻他的,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只能委屈这位公子了”话罢,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肃颐会想起方才那两人好似看见什么脏东西了一样。沉思半晌又疑惑问“你怎知他们是来拿他的”。
“直觉”
闻言,她一时失语,并不认同这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的话,脚尖一转,朝天字房走去。
直觉。。。。。。。这两字倒是警醒她了。
“春扶,关门”指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耳畔听着檐下滴落的雨声,眼皮越来越重,不多时,伏案朦胧睡去——
庭院中落着蒙蒙细雨,两名约莫七八岁孩童立在檐下,女童额间绽着红莲,身前体型微胖男童小小年纪一手插在腰间,一手在她面前比划一通。而后反手一把将女童推倒屋檐外,女童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水坑,男童指着她哈哈大笑,又冲她做了个鬼脸,飞快跑开。
雨水浸透女童衣裳,她一动不动蹲在地上抱着双膝盖雨里,眼眶泛红,泪珠在里头打转,鼻头时不时抽几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疾跑到廊下急喊“小祖宗,外头下雨怎么蹲在地上,快过来”
小人扬起小脸,朝来人一咧嘴“翠瑛姨姨,懿儿在看虫虫”
翠瑛一把抱起她急匆匆跑向内院里“快,带小姐下去换件衣裳”把女童交给院里丫鬟,转身朝里屋走去。
肃颐跟了进去,一进门就听二人对话传来。
“小姐!孩子让你教的太懂事了!”
“翠瑛瞅着心疼,哪有这么小年纪受了委屈也不知道说的……这样下去,这府里上下谁都能欺负了她去!”
那夫人放下手中刺绣“小打小闹罢了,翠瑛,懿儿三岁便识得千字文,自小又在谶语中长大,文为根,性为骨。若不磨性子,心性骄纵长大如何得了……”
“哎呀!小姐你性子好知书达理!那些人可不与你讲这些!”翠瑛急道。
话音刚落,女童挪着小步端重走来“娘亲”
夫人招了招手“懿儿,娘亲问你今日可受委屈了?”
女童倏然抬头,犹豫片刻,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
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抱起她“好孩子”
肃颐看着眼前母女二人,不知为何心头隐隐发酸,叹息一声别过脸。
蓦地,她身子猛烈摇晃起来,刹那间天旋地转,意识逐渐清晰。
“春扶……别晃了……晕”
醒神间,自案几撑起身子,揉搓了几下眼。恍惚间下意识抬起眼帘,猛地睁大眼,险些心跳出嗓子眼,面前惊现一张大脸。
纪渊似笑非笑将脸怼她面前,二人鼻尖之距仅不过指寸。
“纪渊!”她咬牙腾身而起,手掌自上而下抚在身前,轻抚那颗还未骤停的心脏,自牙缝一字一顿向外挤着“你可知人吓人会吓死人?”
纪渊勾唇不答,反站直身子,吩咐身后道“收拾好夫人行李,今夜启程”又顿了顿,意味深长凝着她道“夫人,此地不宜久留”
难道……紧拧眉头,抬眼便对上他眸中不明笑意。
肃颐微愣,手背托腮追溯今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