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的信仰现在已经趋于稳定,我可以着手搞定下一个哥哥姐姐的神权了。”刻诺拉搓了搓脸发愁道,“可是,下一个应该选谁呢…”
“当然是看你自己。”洛瑞忒安慰道,“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慢慢来,不要着急,我也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
“唉,大家现在的样子让我很难不着急啊…人类的世界现在也是乱成一锅粥,信仰急需稳定…”刻诺拉脑中灵光一闪,“对了,稳定!我怎么一开始没想到呢。”
能够稳定人心的,稳重的大哥天空之神莫兰当然是不二之选。
“欧耶!”天空之神在众弟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欢呼起来,也不管能不能维持住稳重的性格了。
洛瑞忒微微颔首,对小弟的选择表示赞同。比起脾气暴躁的的战争,行为古怪的死亡或者脑子里缺根弦的大海,他还是更愿意和好脾气的大哥天空相处。
“那么接下来塞得里亚还有周边地区的事情就可以交给您了,”刻诺拉挥一挥手,一大摞待处理的文件“砰”地一声掉了下来,给地面上的石砖都给震得抖三抖,“呼,当猎神还可真是辛苦!”
虽然但是,当天空之神可能会更辛苦呢。洛瑞忒不忍的看了一眼兴高采烈换上新造型的弟弟,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为妙。
太阳是一艘光之女神燃烧着的日船,将天空烧成了白金色。空中一丝云絮也没有,像一面光滑而刺眼的铜镜。
田地里的泥土龟裂,麦苗枯死,如同大地深色皮肤上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村子里的井水干涸,蓄水池也快见了底,女人们不得不顶着陶罐,去到越来远的地方寻找水源。
当利亚姆背着行囊,看到眼前这个饥饿而疲惫的村庄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利亚姆是一个酷爱旅行的年轻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他的职业就是所谓的“吟游诗人”。他背着一把七弦琴,一叠草纸,跨过山谷和大海四处游荡。当然,如果你偏要叫这群人的学名“流浪汉”,这个浪漫的小伙子绝对要挥舞着他手里的匕首叫你好看。
大约是三四年前,利亚姆来到过这座叫阿尔隆的村庄歇脚。那时候阿尔隆绿树成荫,水草丰美,村民淳朴好客。利亚姆在村子里的小酒馆上兼职演奏七弦琴以换取面包和葡萄酒,就这样悠哉悠哉的在阿尔隆住了大半年。要不是他那颗诗人之心实在是躁动着向往自由,利亚姆觉得阿尔隆还真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可是,眼前这片干渴的土地,真的是他记忆中的阿尔隆吗?
利亚姆失魂落魄地顺着村子的小路,走到芭芭拉婶婶开的小酒馆前边,叩了叩门。为利亚姆开门的是一个胖胖的矮小妇人,脸上挂着一抹憔悴的愁容。在看到利亚姆后她吃惊地叫出声来:“天呐,我们亲爱的音乐家,你怎么来了!”
被她拉住手在酒馆的小桌子上坐下的空档,利亚姆四周环顾着自己曾经熟悉的陈设。乌黑油亮的酒桌如今蒙上了一层细细的薄灰,侍者台前边原本挂着的牛角断了一截,显得这间本来就不是很华丽的小酒馆更加落魄了。
“天啊,利亚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村子发生了多少事…”
芭芭拉太太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跑到小酒桶旁给利亚姆打了一杯苹果酒。利亚姆低头一看,酒杯里的酒液也不再清澈,混浊的碎渣混着酒絮在杯子里头沉沉浮浮。
“芭芭拉太太,”利亚姆无心喝酒,而是急切地问道,“村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芭芭拉叹息着,看向空无一人的酒馆,“村子今年的气候特别反常,快大半年都没有好好下过雨了。原来还有一些淅淅沥沥的雨水,现在这鬼天气,你看,天上半朵云都没有,庄稼都枯死了。”
利亚姆攥紧了酒杯:“这也太糟糕了。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这种状况?比如说去旁边的河流引水之类的…”
芭芭拉太太摇摇头,苦笑道:“旁边的河流也都快干涸了,没办法引水。我们尝试向天空之神祈求降雨,也尝试过向大地之神供奉香膏,没有半点作用…有人说这是众神离我们而去的征兆之一。”
利亚姆此时简直坐立难安,丢下一句“我出去看看”就匆匆离开了小酒馆。
沿着酒馆后院的小道出门,路过几只病殃殃的山羊和母鸡,利亚姆拐进一个长满枯草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曾经是一个湖泊,一汪碧玉般的湖泊,可是,现在只剩下了干裂的河床和满地的枯草。
利亚姆记得,他喜欢在晚上时躺在湖岸旁边,看着倒映在水中的星月,弹奏那些关于露水,月亮,星座的篇章,一边又一遍。可是现在…
利亚姆沉默地沿着河岸,慢慢向前走着。晒干了最后一点水分的枯草被他的鞋子轻轻一拨就碎成了满地草屑,嘎吱嘎吱的声音中,一股难以名状的悲伤在利亚姆的心中蔓延开来。
突然,他的鞋子发出一声踢到什么硬物的声响。利亚姆弯下腰,发现是一块小小的石板残片,上面还有一圈清晰的花纹。抬头望去,一座破败的神龛印入眼帘,双翼的纹章显示着,这正是一座天空之神的神龛。
“唉,”利亚姆把碎片放回神龛的破损处,“虽然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存不存在,连你的神龛都如此破旧了。但如果还有一线可能,我都祈求您为这片土地降下甘霖…”
说完,他似乎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摇着头往回走。
但是一转身,利亚姆就愣住了。不知何时,一个黑色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就站在出口小径的必经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