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苍迟方面撒了谎,他们根本没有研制出解药。
这种疫病一经发现,他们迅速把疫病相关的区域进行了隔离。由于西部鼠疫还是比较常见的,所以当地医士对治疗鼠疫经验丰富,在人体实验的帮助下,医士查明了起因,但是研制解药有些困难,最终没有完全研制出药方,苍迟大军就杀了所有有症状的人及其接触过的人,随即焚烧尸体。
在成功骗过栾翊开和右麒麟令后,苍迟这边的人带着患病鼠、草药和要被当毒投的人到镇远关附近,等苍迟的人全部离开,这些要被当毒投的人再服下患病鼠和特殊草药,随即被放进镇远关。
栾翊开带着解药方子亲自过去,才发现解药根本没用,右麒麟令见势不妙直接叛国,投靠了苍迟,栾翊开后续就缩在隔离区里的安全区当鹌鹑,被保护起来。
现在,镇远关已经完全沦陷,周围的城池也有几个被牵连,当地的影衣行军、医院医士、镇远关驻守着的经家军和陆陆续续赶过去支援的人折损了大半。但是倾掣部下和官府的动作还算快,好歹是没有再继续蔓延。
苍迟并没有急着攻打镇远关,因为现在疫病还没控制住,镇远关的人还不算少,若是不小心在攻打过程中让苍迟自己人感染了,麻烦就更大了。
渡影和晏惊梧由于还是半个学生,并不很引人注意,在骚乱伊始就带人赶过去支援,现在一个被俘后自尽,另一个重伤,还感染了鼠疫。
风行舟和栾之炆看好的两个将士也很快奔赴前线,在与右麒麟令及其部下的战斗中,壮烈牺牲。
“我可速达,然限我独行。”
“经将军,无妄,却少主,烦请带人自往。万望周全。”
待众人知晓事情原委,倾掣撂下话,夺门而出。
魂体的痛苦在违反世界规则、过度动用其它力量的情况下,更加疯狂地叫嚣着。倾掣已经七窍流血,尽量挑没人的地方一刻不停地赶路,终于进入镇远关。
虬枝劲节的胡杨木此刻像是扭曲索命的鬼差,不知多少冤魂在它曲折的手臂下彷徨,又有多少厉鬼附着在它粗壮的树干上。
新种的固沙植物被狂风打得颠三倒四,发出微弱的悲鸣,原本大漠孤烟的雄壮绘卷此刻被这些丑陋的草木破坏得乱七八糟,似乎透着些荒谬和可笑。
焦木的呛味、皮肉烧灼的糊臭、腐烂的恶臭与铁锈般的血腥搅作一团,沉甸甸地压在鼻腔深处。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尸体上有五颜六色的虫子钻来钻去,爬行啃食,周围飞着些蝇虫,嗡嗡的声音被哭声、叫喊声、拖行尸体的声音掩盖下去。
地上那些灰色、白色、黑色、紫色的脸,其中大多数已经辨不出本来模样。
还有动作的人,生命气息似乎也被抽离许多,一双双空洞的眼像是一片片破布被随意地丢在那里。
也有个别人在忙碌地穿梭,问问这个,帮帮那个。
学生们在课堂上的积极提问,在接收任务时滴溜溜转的眸子,在执行任务时的大放异彩,在发现八卦时咧开的嘴角,好像就在这些人身边环绕。
将士们面对一个中毒已久的公主时高昂的下巴,战场上为守国土竭尽全力的拼搏,打了胜仗时灿烂的笑容,耍滑头时的得意和轻松,明明应该充斥在镇远关的每个角落。
神医谷中对着药炉专注的眸子,为了受伤的少主冲冠一怒的语调,研究药方时的沉思,教导学生时的严谨,此刻似乎和飞灰一起迷茫地飘荡。
倾掣、鸣翠和百姓们坐在一起指认植物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昔日公主突然造访镇远关时,百姓和将士们的欢呼,似乎尚在耳畔回响。
那些鲜活的躯体,生动的面孔,那些坚毅的眼神,直挺的脊背,竟然已经永远留在这里,竟然已经永远消失在这里。
“公主殿下!殿下来了!殿下来了!”
“公主殿下!请您快离开!”
“殿下快走!”
“殿下快走!”
“殿下快走!”
“皇天在上!宁取老身性命,莫伤殿下分毫!”
倾掣轻声对着沉睡的团子,
“团子,你说,我此生的功德,是否抵得过我造下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