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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扰(第1页)

很早就醒来,醒的时候房间还是昏暗一片。脑子里空空的,又像是塞满了东西,只是睁着眼,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直到冬日上午苍白无力的阳光一点点透过窗帘缝隙,慢慢驱散屋里的暗沉,才仿佛从一场漫长的愣神中苏醒过来。

意识到时间不早,慌忙起身。洗漱,钻进厨房准备早饭。粥在锅里咕嘟着,蒸架上热着馒头和鸡蛋。正忙着给揉着惺忪睡眼的辉辉穿衣服的空档,听见门响,是爸爸散步回来了。他手里依旧拎着些新鲜水果和一把青菜,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默默填补着这个家的日常所需。

吃过早饭,我便开始着手整理冰箱里日渐堆积的年货。把爸妈从老家千里迢迢带来的特产——油亮深红的腊肠、熏香紧实的腊肉、卤得酱香浓郁的牛肉……都拿了一些出来,分门别类,准备好好安排一下过年这几天怎么吃。看着这些熟悉的食材,仿佛能闻到故乡过年时那特有的、丰腴热闹的年味。

妈妈正坐在沙发上休息,看到我拿出来的东西,立刻站起身走过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哎呀!拿这么多肉出来做什么?这些好的,留着等过年那几天,爷爷奶奶来了,或者有亲戚朋友来拜年的时候再吃啊!我们自家人,平时吃不当事(不值得,没必要)。”

我手里还拿着一截腊肠,解释道:“没拿出来多少,我们中午晚上也要吃。”心里有些无力,这些本就是带来给我们吃的,为什么总要“留着”、“留着”,仿佛我们自身不配享用这些稍好一点的东西。

“吃这么多做什么?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后天就过年了,就两天都等不了?留着!”妈妈的语气更坚决了,带着一种根深蒂固的节俭,或者是一种对“待客”高于“自用”的固执排序。

看着她不容商量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那种熟悉的、沟通不畅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好的。”我低声应道,然后默默地,将拿出来的腊肠、一部分腊肉和牛肉,又一一放回了冰箱冷冻室。原本打算让家人这几天都吃好些的念头,就这么被轻易地按了下去。

冰箱门关上的那一刻,发出沉闷的声响。厨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重新变得拥挤的冰箱,和手里仅剩的、被允许当下食用的一点食材,心里空落落的。

晚上,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充当着背景音。辉辉在地毯上玩着积木,悠悠刷着ipad,爸爸靠在沙发上似看非看,妈妈则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时不时评论两句电视内容。气氛难得地有些松弛。

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我公婆家那边复杂的亲戚关系上。也许是年关将近,这些家长里短总免不了被提及。我简单说了说婆家二婶那家人近来的一些行事,语气里难免带了些不满和无奈。

妈妈一听,立刻放下了橘子,眉头皱起,和我站在了同一阵线,语气激动地评论起来:“他们家就是那样!总是算计得清清楚楚,光想占便宜不吃亏!上次那事我就觉得……”她列举着二婶家过往的种种,言辞犀利,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意味。

听着妈妈附和我,一起数落着婆家亲戚的不是,那一刻,心里确实掠过一丝短暂的、有人撑腰的慰藉。仿佛又回到了未出嫁时,在家里可以肆意抱怨外面委屈的时光。

然而,这股同仇敌忾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妈妈话锋一转,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准则,脸上的愤慨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过来人的审慎,她看着我,语气变得语重心长:

“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他们是长辈,你们是小辈。这关系处不好,外人说起来,总归是你们做晚辈的不是。平时啊,还是顺着些,多些忍让,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别让人抓了话柄。”

就像一盆温水,刚刚感受到些许暖意,又被掺入了冰块。那点刚刚升起的、被理解的慰藉,瞬间冷却下去。我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知道,这话里有她认为的“为你好”,有她那一代人根深蒂固的“忍让哲学”和“面子观念”。她怕我在婆家处境艰难,怕我因为不会做人而吃亏。可这种劝慰,无形中又将评判的标准交给了别人,将压力的担子更重地压在了我的肩上。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视线重新投向电视屏幕上那些模糊晃动的影像。心里却默默祈望着:爸妈,你们关心我,我知道。但请你们,也不要过多地干涉和指导我如何去处理婆家的关系了。生活中问题需要我自己去面对,去摸索,哪怕是磕磕绊绊,那也是我自己的路。这种看似维护实则束缚的“为你好”,有时比明确的反对更让人感到无力。

客厅里,电视机的喧闹依旧,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膜,热闹是它们的,我心底那份无人能真正分担的纷扰,是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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