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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第1页）

时间悄然流逝，又半个多月过去了。这半个月里，唐彦明和蒋遥晞并没有过多交流，微信对话框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谁也没有主动找过对方。

这天下午，唐彦明正在急诊值班。刚看完一个胃部不适好几天的大叔，他按了下一位的呼叫键，走廊上传进诊室的机械女声却让他微微一怔。

蒋遥晖？

这名字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来不及细想，诊室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着初中校服，戴着口罩的小男生被搀了进来。男孩微微佝偻着腰，一只手紧紧捂着腹部，眉头因不适而紧皱。搀扶着他的那个人身形高挑，穿着简单的卫衣和长裤，脸上也戴着口罩，但那双眼睛，唐彦明一眼就认了出来——是蒋遥晞。

唐彦明握着鼠标的手顿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扫过，最终落回电脑屏幕上，语气保持着医生特有的平静和专业：“坐吧，哪里不舒服？”

下午两点多，蒋遥晞刚睡醒不久，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习惯性地浏览着游戏论坛，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他有些陌生的，带着变声期少年独有的沙哑质感，又因为虚弱而显得气弱的嗓音：“哥哥，是我……”

蒋遥晞愣了几秒，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这样称呼他。他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蒋遥晖？”

他上次回家还是几个月前，那时他这个弟弟的声音还带着明显的孩童稚气。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哥哥还能认出他的声音，随即更加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哥哥你……方便来学校接我一下回家吗？爸爸妈妈都出差了不在家，老师让我联系家长，我只能给哥哥打电话了……我不是故意打扰哥哥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明显的歉意和不安。

蒋遥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日期，周二，是上学日，但是他却要请假回家。他语气没什么波澜，直接问重点：“你生病了？”

“嗯……”那边小声应着，“今天肚子痛了很久，有点拉肚子，中午吃完饭还吐了……老师让我请假去看医生……”

听起来症状很像急性肠胃炎。蒋遥晞沉默了两秒，快速做出了决定：“嗯，二十分钟后，到你学校门口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迅速套上外套，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蒋遥晞的车准时停在了弟弟的学校门口。蒋遥晖已经等在那里，脸色苍白，被一个老师搀扶着。看到哥哥的车，他努力站直了些，跟老师道了谢，然后自己拉开车门，有些虚弱地坐进了副驾驶。

蒋遥晖的班主任隔着车窗和蒋遥晞交代了两句，便转身回了学校。

男孩看着驾驶座上一脸漠然，看不出情绪的哥哥，一边费力地拉过安全带，一边小声说：“哥哥……你送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蒋遥晞瞥了他一眼，没多废话，直接启动车子，淡淡道：“行了，别逞强，去医院。”

唐彦明没有多问眼前这略显奇特的组合，目光专注地看向患者。他按照流程，语气平和地询问：“具体哪里痛？怎么个痛法？吐了几次？拉肚子呢？今天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蒋遥晖似乎有些紧张，回答得断断续续。旁边的蒋遥晞见状，代他回答道：“他老师说中午吃完饭吐了，之前就说肚子疼，拉肚子。早上吃了家里做的三明治，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

唐彦明听出了蒋遥晞语气里的疏离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点点头，示意蒋遥晖躺到检查床上，戴上手套为他进行触诊。他的动作专业而轻柔，一边检查一边询问按压点的疼痛程度。

检查完毕，他回到电脑前，快速开具了血常规和便常规的检查单。“初步判断是急性肠胃炎，大概率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先去验个血，再去留个大便样本，然后带报告单回来找我。”他将单子递给蒋遥晞。

蒋遥晞接过单子，低声道了句“谢谢唐医生”，便扶着弟弟起身去做检查。

大约半小时后，两人拿着化验结果回来了。唐彦明仔细看了看报告，指标符合急性肠胃炎的诊断。

“问题不大，典型的急性肠胃炎。”他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开具电子处方，“我给你开点止吐的和保护胃黏膜的药。这几天饮食要绝对清淡，别吃油腻生冷和奶制品，多喝点淡盐水防止脱水。如果明天还吐得厉害或者出现发热症状，再回来复诊。”

他将打印好的处方和注意事项单子递给蒋遥晞，语气温和地叮嘱了几句，目光在对方略显紧绷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自然地转向虚弱的蒋遥晖：“回家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蒋遥晞接过单子，再次低声道谢：“好的，谢谢唐医生。”

他扶起弟弟，准备离开诊室。

就在他们转身之际，唐彦明看着蒋遥晞努力支撑着弟弟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叫住了他：“遥晞。”

蒋遥晞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过头。

唐彦明看着他，语气是医生式的专业关怀，却又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和：“照顾病人也挺耗神的，你自己也注意休息。有什么事……可以再联系我。”

这句话似乎超出了纯粹的医患对话范畴，带着一点朋友式的关切。

蒋遥晞明显怔了一下，口罩遮挡了他的表情，但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点了点头：“……嗯，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便扶着弟弟，快步离开了诊室。

唐彦明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诊室门轻轻合上，才收回目光，按下了呼叫下一位患者的按键。

蒋遥晖虽然肚子还在隐隐作痛，整个人蔫蔫地靠在副驾驶座上，但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那点好奇，小声问：“哥哥，你和刚才那个医生……认识吗？”

蒋遥晞默了一下，目光依旧看着前方道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没有展开的打算，语气里的疏离感成功地让蒋遥晖闭上了嘴，没敢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