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兰忍不住替慕砚辩解:“可我观殿下分明是心悦于你。他或许会为你一直留在桐城呢?事在人为,总会有转机的。况且,你不想洗刷冤屈,重返都城吗?”
霍宵晴摇了摇头,“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他今天能喜欢我,明天也可能去喜欢别人,我也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前程。至于重返都城,前路茫茫,至少眼下,我离不开这桐城,也必须先建好大坝。此工程耗时数年,他年少风华,何必空守漫长寂寞……”
“那你就不要让他守寂寞,你既知他心意,何不给他些许回应?”杨婉兰劝道,“你也要相信他,殿下并非朝三暮四之人。”
杨慧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却是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慕砚眼里除了霍宵晴,谁也容不下去,她不甘心的扯着袖口,鼓起勇气,直接问道:“你就直说吧,霍宵晴,你喜不喜欢慕砚殿下?”
喜欢慕砚吗?
他容色俊朗,身份尊贵,能力出众,确是万中无一,是个各方面都很厉害拿得出手的交往对象。可是,他只有十七岁啊!这不就是个弟弟吗?还是未成年!
霍宵晴直接摇头否认。
杨慧竹眼睛一亮,追问道:“那……若是我喜欢慕砚殿下,你会介意吗?”
霍宵晴不解:喜欢就喜欢呗,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俩同龄人,郎才女貌,站在一起便是金童玉女,没有比这更般配的了,我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甚至直接鼓励杨慧竹:“你若有心,那就勇敢去追爱,不必在意那一纸婚约,因为迟早是要作废的。慕砚他不过只是年纪尚轻,责任意识重,所以一直坚持要践行约定罢了,他对我的感情未必就是男女之情。”
杨慧竹得了这话,心满意足。杨婉兰看着霍宵晴那全然不开窍的模样,只得暗暗摇头,为慕砚感到一阵无力。
门外廊下,慕砚将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眼底原本蕴藏的光彩一点点黯淡。
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是如此无足轻重,甚至可以被轻易让与他人。原来,他所有的心动、守护与期许,于她而言,不过是责任驱使,与男女之情无关。
她竟是对自己半分都不在意……
慕砚最后落寞地离开了,背影孤寂而萧索。
房内三人又说了会儿话,霍宵晴便起身告辞。她回到自己房间,推开门的刹那,余光瞥见西厢房的方向,那扇房门正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里面轻轻合上。“咔哒”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内外,也仿佛隔绝了某种未曾言明便已夭折的可能。
霍宵晴站在自己房门前,夜风吹过,她忽然觉得,今晚的院落,似乎比往常更凉了一些。
接下来几日,杨慧竹寻着各种机会向慕砚献殷勤,不是送些自己做的点心,便是借口请教问题。慕砚碍于礼节,只能敬谢不敏,能躲则躲。可每当霍宵晴在场时,他又会生出几分幼稚的赌气,故意对杨慧竹露出些许温和,试图激起霍宵晴一丝半点的在意。
然而,他失望了。
霍宵晴非但毫无醋意,甚至有一次,在杨慧竹红着脸给慕砚递上一盏茶,而慕砚勉强接过时,她眼里竟闪过一种类似于欣慰的光芒,还对着杨婉兰悄悄眨了眨眼。这简直让慕砚懊恼得无以复加。他总觉得,霍宵晴看待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包容与慈爱?仿佛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弟弟。
这日,黄滨将打造好的轮椅送来。杨婉兰坐上去,黄滨推着她,两人刚出回廊,便撞见慕砚面无表情地避开杨慧竹递上的果盘,而一旁的霍宵晴正低头研究图纸,对眼前的暗潮汹涌浑然不觉。黄滨和杨婉兰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默契地摇了摇头。
“黄滨,你们在看什么?”慕砚烦躁的声音传来。
黄滨一个激灵,立刻肃容回道:“殿下,属下正要去牢里提审阿角。听闻他在狱中颇为不安分,终日叫嚷。”
此刻,离开这个尴尬的修罗场无疑是上策。
杨婉兰也连忙接口:“我对案情细节尚有些疑问,我也同去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