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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呀(第2页)

“在这里做什么呢?”她轻声打断了我,表情很平静,依旧显出令人安心的温和。

满腔的欢喜让我完全忽略了那一点点被截住话头的畏缩感,我老实地回答:“我在追萨曼莎,就是我的一个室友,只是她跑走了。”

我的语气里甚至含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意味,她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似乎穿过我的肩膀投向我刚才站立的地方,以及萨曼莎消失的转角,没有多做评论。

趁着这个间隙,一个在我心中盘桓许久的问题冒了出来。我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小心翼翼且期待地问道:“丽莎姐姐,那天,我在雪地里晕倒后,是你发现我……把我送到诊疗室里的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对我施以援手呢?那份珍藏在黑暗中的甜味,只可能来自于她。我多么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那将证明我们的缘分从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了,证明她从一开始就注视着我,证明她对我的关照比一颗方糖要多得多。

丽莎闻言,目光闪动了一下,朝我露出了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在我眼中灿烂得像月亮在浪花脊背上投射出的光亮。我呆呆地仰视着她,她的声音带着理所当然的温柔:“当然啦,如果不是我,我又怎么会知道那是你呢?如果不是,我就不会给你送糖了。”

这么近,我又嗅到了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

miracle,我突然想到了这个有些难拼写的词,第一次认识它是在《白雪皇后》的故事里,我用了好长时间才准确地记住它。奇迹的意思是非常非常不可思议、令人不敢相信的事情发生了,那么丽莎做的所有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奇迹,是独一无二的、像命运女神的绳梯般只为我降临的奇迹。

我雀跃得快要原地蹦起来,脸颊红彤彤的,羞涩地用手指绞着衣角。

“谢谢你,姐姐,我、我……”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想要告诉她我有多么感激,还想问她是不是也像我相信她那样,相信我不是别人认为的那种坏孩子?是不是和别人不一样,是愿意而且能够看见真正的我的人?

我扭捏了一会儿,就在我鼓足勇气想要继续倾诉时,她扶住我的肩膀,轻轻地将我推开了一些距离。

“小雀,我很高兴你没事,”她柔柔地叫她为我起的昵称,语气里满是歉意,“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等有空闲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聊天的,好吗?”

我张了张嘴,看着她已经微微倾斜的身子,这拒绝的姿态虽然温柔,却十分明确。她那双美丽的眼珠隐于暗处,倒映不出影子,我莫名感到强烈的退缩,像是害怕再追问下去,就会打破什么东西一样。

刚刚鼓起的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我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讷讷地应道:“……好的,姐姐。”

“快回宿舍去吧,外面多冷啊。”

她说完,再次对我笑了一笑,便从我身边擦肩而过,步履轻捷地沿着走廊离开了,途中没有再回过头。

我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心里那片泛着层层涟漪的湖面又归于沉寂。这短暂的相遇带来的狂喜背后是更深重的怅惘和空虚。我有些难过地绞动手指,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她能记住我,还夸我漂亮,就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又回到了之前那种远远仰望的状态。在去食堂的路上、自由活动的时候,或者在某些课程的间隙里,我偶尔会望见丽莎的身影。她挂着无可挑剔的甜美笑容,与保育员和修女们交谈着,那些严肃冷淡的大人们看她时,面上的表情往往显出罕见的柔和和赞许。她的身边也时常围着几个与她年纪相仿或是更大的女孩,她们看起来关系很融洽,有说有笑。不过我注意到,那些伙伴并不固定,短短几天,我就已经看到了七八张不同的生面孔。

丽莎啊,肯定是很优秀的人吧?我每次躲在远处偷偷看她时,都会这么想,但同时也感到难以言说的寂寞。我想要靠近她,像在那个后院里时跟她说说话,并肩站在一起看雪,或许只是听她叫我一声“小雀”就很好。尽管我并不能理解这个称呼的含义,但她念起它时的声调如此温柔,就像妈妈叫我甜心的时候一样,我几乎又闻到了松饼和壁炉的气味。

可是,这好像成了一种奢望。丽莎似乎一直很忙,步履匆匆地前往每个地方,目光不偏不移地望着路的方向,让我有些不敢一直跟着她。她总是被几个人簇拥着,看着那热闹的情景,我鼓不起勇气上前,害怕自己会成为搅乱氛围的障碍物。

我曾短暂地怀疑过几次她是在故意避开我,但很快就因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我不该产生这样恶毒的想法,她和这些词搭不上边,只有最好的词才配得上她。丽莎肯定很勤奋,所以才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像我每天无所事事,她还那么优秀,肯定被很多人仰慕着,我只是他们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她能记得我,能给予我一颗珍贵的方糖和特别的关照,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没有放弃自己的巢穴,顶楼的杂物间,依旧担当着身为秘密基地的职责。它默不作声地包容我所有的希望和期盼,陪着我在寂寥冷清的午后等待那个人影。我扒在门后等待奇迹又一次降临,衣袖擦过开裂的木板,发出细微的窣窣声,仿佛有人在对我窃窃私语:你要在这里等多久呢?我倒塌的那一天,你会等到她到来吗?

在荒废后院的相遇,就像爱丽丝追赶三月兔一般,快要变成一个落满雪花的梦。

这天下午,我在杂物间里比往常待得短一些,实在冻得受不了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我沿着熟悉的楼梯往下走,走到楼梯末尾时,瞥见地上躺着一颗颜色黯淡的圆形物体。

我蹲下身将它捡起来,是一颗棕色的纽扣,边缘已经开始褪色,背后还连着几根稀疏的棉线。我觉得有些熟悉,忽然想到萨曼莎的布娃娃脸上,那颗歪斜着、随时会掉落的眼睛。

原来是它掉了吗?我握着纽扣,加快步子往回走,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

推开宿舍门,房间里是惯常的沉默。萨曼莎果然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背对门口,好像和我前几天一样望着窗外发呆。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迟疑了几秒才慢慢转过头,淡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只能悉数反射外界的光彩,却不能映照出冰面下的景象。她与任何人之间都隔着这样的冰层。

“这个纽扣,是你的布娃娃身上的吧?”我摊开手掌递到她面前,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友善,“我在楼梯上捡到的。明天的缝纫课,我帮你把它重新缝上去,好吗?”

萨曼莎的目光垂落到我的掌心上,凝固了一会儿。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快得像抢夺的动作一把将纽扣抓了回去,紧紧攥在手里,然后立刻转回身,一言不发的后背对着我。我站在原地,感觉内心里那种奇怪的滋味更浓郁了。

我默默地走回自己的床铺坐下,左手不由自主地探到枕头下面,隔着粗糙的枕巾轻轻抚摸起那块方糖的轮廓。还在家里的时候,我从不缺这种东西吃,妈妈永远会及时补充存货,那时候,世间的一切都是盛在漂亮碟子里献给小公主的糖块,我把珍贵的爱当作五颜六色的糖果,坚信它的味道是甜丝丝的,尝到就能使人感到幸福。

而如今我私藏着这块渺小的爱,也是在守护幸福,只要我不把它咽下肚,它就不会消失,火柴会持之以恒地燃烧。我模糊地意识到,萨曼莎的玩偶对她而言就像糖果于我而言,是寒冷的世界里唯一可以紧紧抓住的精神支柱,在渴望中化□□的象征物。虽然我还不知道那个布娃娃对她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但她那份珍视的心情,我完全可以领会到。

明天,一定要帮她把它缝好,我立下目标。

我不知道,我和萨曼莎都选择了太过脆弱的东西作为寄托。玩偶的纽扣眼睛缝了又掉,耷拉的白线像一串滑不掉的泪,我的方糖会在体温和时间的消磨下缩小,最终油纸再也锁不住甜味。它们从不能真正地将我们从深水中打捞起来,所谓的爱,脆弱得像冬日里呼出的白雾,刚刚看清形状,就消散在了渺远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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