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那会儿纯粹就是被他耍着玩了?
她不开心的剁了一下脚,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微微动一下。
她可不傻。
万一这人知道她有怨气,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方法坑她。
“阿乐,接下来该你表演了。”
萧玄凛眼眸微深,目光停留在晏乐安的脸上,慢条斯理的说道。
晏乐安立马领会了他的意思,抬脚往外走去,腕间玉镯不小心撞上门框,发出清越的脆响。
就在她要阖上檀木门时,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记住我说过的话,张良今夜不能死。”
晏乐安透过门缝看到夜晚的月色透过窗子漫上他的衣角,明明咫尺之遥,却像隔着万丈深渊。
他为什么要保张良,这已经是今夜第二次提醒她了。
她垂眸盯着地上摇晃的灯影,睫毛剧烈颤动,终究将喉间腥甜咽回腹中,将檀木门在重重阖上,隔绝了那抹浸染上月光的白衣。
白衣染血,煞血阎王。
所过之处,恶鬼皆伏。
晏乐安的脑海中忽然联想到这句话,初次见到萧玄凛,他就是一身素白长衫,被暗红的血液浸透。
如今,他亦是一身白衣。坐在檀木椅上,全然没有刚杀过人的恐慌。反而,像是密谋一场更大的局,等着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个浮现。
而今日之后,她也成为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可这确是她千辛万苦才得到的。
她甘愿做这颗棋子,哪怕撞的粉身碎骨。
她的指尖抚过腰间短剑,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场景。
血迹,痛苦,嘶吼,不解,绝望,颤抖,窒息。
不知不觉间,她的眸光开始淬着冷意,唇畔勾起了一抹森然弧度。
往日种种,皆刻在心头。从今日起,这阎罗殿的生死簿,便由我来执笔。
晏乐安打开虚掩的门扉,点上房内烛火。郑言瘫坐在椅子上,额角抵着冰冷的铜炉,垂落的发丝间渗出细汗。张良仰面倒在满地碎瓷中,染着茶渍的衣袖下,还有一张暗黄色的纸条。
将纸条从张良手里拿到蜡烛上方,烛火跃动的光映得纸页上的字迹明明灭灭。
火焰只燃烧了一瞬,手里的纸条已蓦然变成灰烬。
晏乐安的呼吸已经有些沉重,匕首贴着郑言的脖颈划出浅痕,她闻见张良身上熟悉的沉水香,记忆却不受控地漫回到娘亲死去那日,这人一脸的嗤笑:
“瞧瞧这副惨样!不是挺会装清高?现在怎么不站起来咬我啊?不过是个下贱的贱人而已,死了倒省得脏了爷的眼!”
张良踹开阿乐抱着娘亲不停颤抖的手,绣着金线的皂靴碾过芸娘半阖的眼睑,尸首歪在墙角,嘴角还凝固着未说完的遗言。
“既然你选择做了阿乐,那就请你好……好好活下去。我要去找我……。”
晏乐安望着张良这张令人恶心到极致的脸,握刀的手却突然颤抖如筛,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想起萧玄凛的话,握刀的手突然颤抖如筛。梦里的血仇翻涌而上,喉间腥甜翻涌,最终还是将刀收回到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