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在嘲讽她吗?晏乐安不自觉的微微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隔了片刻,又传来他清淡的嗓音,语速不疾不徐:
“你所谓身家性命,在我眼中不过草芥蝼蚁,不值一提。”
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晏乐安仔细揣摩,唯有手中的汗提醒着她这一劫倘若说错半个字,她怕是活不过今日。
这当朝世子萧玄凛果然心狠手辣,生性多疑。她在前几日就已经见识过,今日却还是止不住的心颤。
“阿乐知道,我只是一阶众生中最微不足道的蝼蚁,可哪怕是蝼蚁,亦可有撼天地的力量。”
“哦。。。?”
“人活一世,无非追求家人常乐,无病无灾,财帛福绵,官运亨通。”
“可阿乐只是个普通人,亲情浅薄,自幼更是一副孱弱身子。唯一所求也不过是报杀母之仇,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这条命,阿乐也在所不辞。若有幸活下去,那便攒一些银两,寻一处僻静地,安稳度过余生。”
晏乐安不在说话,静静的等待萧玄凛的动静。
“安稳余生,你既踏入了这镇北王府,求到了我的面前,你以为你还能安慰度过余生吗?”
“我不怕,只求大人看在阿乐曾经救过大人的份上,帮阿乐一次。”
“我不是好人,。”他的话冰冷刺骨,却偏偏给人一种魔力,让人不自觉的受他蛊惑。
她颤颤巍巍的说:“大人是好人,至少大人不止一次饶了阿乐。”
确实不是好人,但先利用一番也不是不行。
他的眼眸忽然抬起来认真的看着她,指腹摩挲过她泛红的眼角,想要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半分假意,可偏偏她直直回望,眼尾水雾氤氲成光,竟无半分躲闪犹疑,满是赤诚坦荡。
“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说你聪明?”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出声。
“阿乐只知,唯有真诚才可打动人心。”
萧玄凛听了这句话,表情微微变化,脸上满是戏谑。
真诚,在这看似繁华盛世,实则腐败不堪的王朝中,只能做俎上鱼肉,任人烹割,落得个血尽肉枯,嶙峋白骨的下场。
“这几日都打听了些什么?”
晏乐安愕然,不过立马反应过来。
她在这王府中的一举一动估计早已被人上传到他那里,那么,她自然不能瞒他分毫。
“张良的父亲名为张旭,患有肺痨,而立之年便已离世。张守正除了宫中的德妃娘娘,只有一子,丧子后,悲痛欲绝。对这位独孙极尽宠爱,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张良此人虽名字为良,但因自小便极受宠爱,仗着钦天监的祖父,当朝德妃的姑姑。横行霸道,强占良女,烟花巷柳,各大赌坊无处不见他的身影。”
“所以,你觉得凭你要如何才能报仇?”萧玄凛说。
那不然,我求你干什么?
晏乐安默默吐槽。
她自然是知道想要杀他们有多困难,可凭她一人也并不是全无办法。
只是,她不能拖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