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皇嗣身上,总有些初出江湖者才有的年少轻狂。
他因为白日与江湖人的口舌之争而耿耿于怀。
这些在你身上早已被江湖历练所磨去的棱角,仍他在身上肆意生长。
他叽里咕噜了一路,直到你们回到客栈仍然喋喋不休。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杨老师也同那鼠目寸光之辈一般看法?”
你盯着他不语,直到后者白皙的脖颈爬上浅红,声音逐渐衰减。
好可爱。你想。
你欺身上前,掐住了他如玉般的下巴。
这样的姿势下,他不得不将头仰得更高。
洞穿他琵琶骨的银钩限制了肌肉的活动,锁链扯动间背部皮肉再度绽开,你素白的长靴踩在他身前被他双腿圈出的空地上,血污侵染了你的鞋底。
他被你掐着下巴抬头,被迫与你对视,你一眼不眨地凝视那双苍青色的眼瞳,不愿错过任何一丝情绪——
然而那双被迫望向你的眼瞳依旧无悲无喜,毫无波动。
不该是这样的。
你陡然生出恼怒,无尘剑破空出鞘,一剑劈在那秘银制成的锁链上。
沉重的锁链颓然砸地,带得他的身体一个踉跄。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点别样的情绪。
咚!!!
内侍忽然惊呼,因为一直温顺配合的重伤囚犯突然带着解禁的半边身体向前一撞,垂落的锁链顺着他的动作触地弹起,青雀琴替换了你原本的位置,那条本来瞄准你脖颈的锁链狠狠砸在了琴身身上,两者相撞,发出沉闷的嗡鸣。李修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可能因为你下意识踢飞的锁链扯起了他大片的皮肉,可能因为无尘剑同时斩断了另一半的钩锁,他呕出一大口鲜血,左臂无力的垂落在身侧。
“算了。”你说,改变了主意,“把东西给我吧。”
帝王为你的辞行准备了最后一件礼物,那是他前些年游历时在伊丽川无意间拍下的一整套秘银枷锁。你在回去的路上佩服起自己的当机立断,这一整套禁制方便了你把那个濒死的王子带回家去,如果他再和你打起来,很有可能就要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让你陷入难以接受的结局。
皇帝提供的大木箱子和推车帮了大忙,在项圈扣紧的一瞬间,金发王子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陷入了沉眠。你实在难以在背着青雀无尘的情况下,再偷渡一个重伤濒死的人,如果不惊动任何一个不知情者的话。
你推着小车顺着青石宫道往外走,临近宫门时遇到了许多早朝刚下班的昔日同僚。他们不仅帮你推了车,还送给了你不少惋惜的目光,和怜悯的宽慰。
你维持着笑容,听着他们大同小异的客套话,时不时的点一下头。当你正演算到应对李修清醒后的第十八套方案,最后一位“熟人”终于与你分道扬镳。
今天回家的路程显得格外的远,大概是因为你推着这个沉重的木箱拖慢了你的脚步。
你住在朱雀大街的最繁华地带,五进的大宅子如今空无一人,你遣散了所有的奴仆,害怕和那位金发王子的事情败露。
不过你想了想,其实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把推车推进了你家门,一路推到你的卧房。车轮在你干净的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每隔几步还滴落一两滴浓稠的血液——看起来不太妙。
你打开木箱,发现李修早已醒了,苍青色的瞳孔被黑暗的空间放大,又因为亮光的刺激而缩小,你粗略的检查了他的伤口,他任由你动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支好浴桶,把推车放到柴房,烧起洗澡用的热水,在这期间你打扫了从大门淋漓到卧房的血迹,水烧好后你转身开始给浴桶配水,许久未曾做过杂务的你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要换个小点的院子。
你弯腰用手伸进浴桶试温,身后发出银链碰撞的稀碎声响。
一路毫无动静的金发王子扑了上来,对你发起了可笑的袭击。他用看起来遒劲有力的胳膊勒住你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压在你的肩上,湿热黏腻的东西透进你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