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易晗成亲,原本是想深入调查舅舅的死因。没想到楚党竟狗急跳墙,揪着江彦传情报的事情不放,造谣她通敌叛国。
齐国长公主通敌?匪夷所思。可越是离谱的流言,越是有人信。彼时越国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逐渐势强。而齐国是瘦死的骆驼。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两国终有一战。
流言的根基在于:做长公主不如做天下共主的皇后。
乍一听的确如此。但高凌月不这样想。然,夏虫不可语冰。
幸而她杀伐果决,手段狠辣。才略微平复谣言。而扳倒楚党,迫在眉睫。
“这些账本,是不是你伪造的?当年的军需官,被你买通了?”萧易晗将账册丢到书案上,眉头紧锁,神色冷冽。
高凌月抬起头,沉默半晌,才开口:“是。昔日临川地震,楚党贪污赈灾银,引起民怨沸腾,才得以清蠹虫之名,削弱其势力。这么多年,我只能徐徐图之,查到的账册却不足以震动其地位。我也想查明真相,给舅舅一个公道!但如今,他们为补国库亏空,使劲搜刮民脂民膏,逼得东极百姓反了,倭寇肆虐,内忧外患!他们狗急跳墙,反倒污蔑我通敌,何其可笑!我何妨添把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他们致命一击?”
“我查旧案,不只是为了给父亲公道!凌月,你也不要为了给姑母报仇,误入歧途。”
“报仇?”高凌月心中一痛,“我是为了报仇。但楚党掌权十余年,官场腐败,贪墨成风,必须肃清以正朝纲!”
“对,他们罪有应得!但如今北有匈奴屡次进犯,南有越国虎视眈眈,东极更是已经乱了——况且,这在你的意料之中吧。”萧易晗痛心不已,继续劝道,“今年各地干旱、暴雨灾难不断,民生疾苦。实在经不起这样的肃清!恐民心尽失啊。”
“奸臣当道才会民不聊生!清除奸佞,是得民心之举!是非黑白,自有公论。”高凌月一转头,不愿再辩。
“我说不过你。我已向陛下自请前往边关,抗击匈奴。”萧易晗退后一步,拱手行礼,“愿公主,好生珍重,得偿所愿。”
高凌月心中酸涩,挤出一个笑来:“借你吉言。”
萧易晗所言非虚,她的确知道依楚党的做法,东极乱掉是必然。她选择放任——因为这是除掉他们的机会,不可错失的机会。
而且,她的确得偿所愿了。
太后被幽禁于北苑。高凌月带着夏芸前往探望。
“高凌月,你这把刀已经没用了!你不得好死!”她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脸上皱纹丛生,眼神阴鸷如蛇蝎。
高凌月咬牙切齿:“我不在乎。我只要你楚党亡,以慰我母亲在天之灵。”
太后微微一愣,随后讥诮地勾起嘴角,她的笑声越发癫狂。
“你笑什么?”成王败寇,太后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恶心她罢了。
但高凌月仍心中莫名烦躁。
“我笑你眼盲心瞎。你以为害死她的是我吗?不,是你的好父皇啊。哈哈哈哈哈哈!”
“疯妇,胡言乱语。”
“不信,你就去九泉之下问问他。”她靠近高凌月,紧握的手中倏然露出一截玉簪。
一道寒光闪过,身旁夏芸的弩箭率先射穿她的身体。
她被弩箭的力道带着向后倒,倒进楠木做的椅子里,嘴角吐出血来,头猝然低下去。簪子落地,在空旷冷清的宫中,发出巨大的声音。
天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出漂浮的灰尘,和一缕干枯的白发。
看着仇人断气,高凌月竟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她脚步虚浮,走出宫殿,外边日头正盛,惨白的阳光照在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太后,驾崩——”
无论如何,皇帝是被太后抚养大的。他要孝顺的贤名,所以,这件事,只能她来做。对外宣传病故。
之后,楚氏满门抄斩,党羽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