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玉和江彦坐到桌边,把完脉,他说:“的确是风寒,还有过度劳累所致。你竟然不被疫病传染,也是奇了。”
“噗——”那边高凌月没忍住把药喷了,“怎么这药一天比一天难喝!什么怪味儿?宋知玉,你不会是公报私仇故意整我吧。”
“我还不至于用这种幼稚的伎俩。”宋知玉不屑,“只是在尝试、改良药方而已。”
“你拿我试药?”
宋知玉一挑眉:“你是我一天天看着发病的,再合适不过。既然已经主动试井水,试药又怎么了?”
我主动和被迫能一样吗?
眼看着气氛剑拔弩张,江彦说:“照宋大夫的意思,研制出治疗时疫的药方,公主功不可没。”
“是啊。”这还用说。宋知玉大大方方地点头。
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啊。高凌月明白了,宋知玉就是个医术高明,但情商颇低的家伙。
罢了。试药就试药。高凌月忍住恶心,捏着鼻子硬生生把药灌下去,那味道还留在喉咙,让她胸中翻涌,想吐——江彦适时递上温水,高凌月喝了一大碗,又吃了几颗蜜饯,才好些。
“笑什么?”高凌月睨了江彦一眼。
“没……没笑。”江彦偏过头,捂着嘴巴咳嗽。
这情景似曾相识,只是两人位置对调了。
高凌月眼睛促狭,没说话。
到了晚上,她打开桌上安然放着的木盒,取出里面躺着的白色绑带——由丝绸制成,质地光滑柔软,不伤皮肤。
拿在手心里,有丝丝凉意。她清了清嗓子:“江彦,过来一下。”
江彦从屏风后面走来,步伐有些快:“公主有何事吩咐?”
高凌月坐在床上,只着里衣,头发散落蜿蜒,被子盖住了双腿,一部分堆在腰间。
她招招手,示意江彦走近,然后把那条丝绸递给他,两手手腕并拢,刻意压低声音:“替我绑上。”
江彦心神一荡,一时没有动作。
“愣着干什么?”
江彦握住她微微晃动的手,指腹停留在她手腕骨头凸起处,下意识小幅度地摩挲了一下。
“是。”江彦嗓子发痒,却并无咳意。晚膳后他喝过一剂药,许是有用。
丝绸缠绕高凌月的双手,一圈,又一圈。江彦的手亦随之移动,温热的,带着一丝隐晦的暧昧。
最后,他打了个活结。
这种奇怪又难以言喻的氛围让高凌月脸上热哄哄的。
“行了,你回去睡吧,今晚不用守着了。”
她蛄蛹几下,迅速钻进被窝,面朝墙壁,整个人仿佛消失不见。
“好。”
那声音温柔似水。她闷得慌,把头探出来点儿。
江彦给她掖好被子,保证不透一点儿风,又把床帘放下,到屋子中央往火炉里添了些炭。
沉默须臾,高凌月听见脚步声远去,门扉轻启又阖上,万籁俱寂。
她动了动被绑带缠绕的手——明明绑得不紧,却分不开。比起枷锁,它像是一种温柔的束缚,更难以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