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的灼痛感像是有团烈火在烧,顺着食道一路蔓延到五脏六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沈惊鸿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缠枝莲纹样的明黄色帐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杏仁味——那是砒霜独有的气味。
“咳咳……”她剧烈地咳嗽起来,双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手腕上还残留着被人按压过的红痕。这不是她的身体!
沈惊鸿的脑子像被重锤砸过,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镇国公府嫡女沈惊鸿,年方十七,因自小被宠坏,性情骄纵蛮横,一心痴恋太子赵珩,为除掉情敌——将军府千金苏清漪(此处为记忆偏差,实际原书女主为苏卿颜,原主记忆混乱),在三日前的御花园宴会上设计推苏清漪落水,反被太子当众斥责“心思歹毒”。昨日,太子府送来一封“赐死信”,称其“德行有亏,恐污皇家颜面”,镇国公府为撇清关系,竟真的端来了这碗毒酒。
“我……穿书了?”沈惊鸿喃喃自语,指尖冰凉。她明明是现代历史系博士,前一晚还在熬夜看一本名为《金殿谋》的古言权谋小说,看到书中同名反派“沈惊鸿”被赐毒酒时,还忍不住吐槽作者“对反派也太狠了”,怎么一睁眼,自己就成了这个短命的炮灰?
“小姐,您醒了?”一个穿着青绿色襦裙、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走进来,看到沈惊鸿坐起身,脸上瞬间露出又惊又怕的神色,“小姐,您可别再折腾了,方才老夫人还派人来问,若是您……若是您还不肯认错,那府里……”
小丫鬟的话没说完,却让沈惊鸿心头一紧。她记得书中描写,原主被赐毒酒后,先是哭闹着不肯喝,后来又试图逃跑,结果被管家抓了回来,还连累贴身丫鬟被杖责二十大板,最后依旧难逃一死。现在自己既然穿过来了,绝不能重蹈覆辙!
“扶我起来。”沈惊鸿强忍着喉间的疼痛,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必须立刻见到镇国公府的掌权人——老夫人,只有拖延时间,才能找到改写命运的机会。
小丫鬟名叫春桃,是原主身边唯一还算忠心的丫鬟,见沈惊鸿态度反常,虽疑惑却还是上前扶住她。沈惊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柳叶眉,杏核眼,鼻梁小巧,嘴唇饱满,是标准的美人胚子,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眼底还带着未褪尽的骄纵与惶恐。这就是书中那个“无才无德”的镇国公府嫡女,沈惊鸿。
“小姐,您今日……好像有点不一样。”春桃一边为沈惊鸿梳理长发,一边小声说道,“以前您醒了,若是不称心,定会先发脾气的。”
沈惊鸿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改变原主形象的好机会。她顺着春桃的话,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前几日之事,是我糊涂了。如今……如今大难临头,我哪里还有心思发脾气。”说着,她故意咳嗽几声,装作一副悔恨交加的模样。
春桃闻言,眼圈瞬间红了:“小姐能明白就好!其实老夫人心里还是疼您的,只是这次太子殿下那边逼得紧,老夫人也是没办法……”
沈惊鸿点点头,没有接话。她清楚,老夫人所谓的“疼”,不过是建立在家族利益之上。镇国公府虽为世家,却早已不复往日荣光,这些年一直靠着攀附太子维持地位,如今原主得罪了太子,老夫人为了家族,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她这个“孽障”。
刚梳妆完毕,门外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灰布衣裳的婆子走进来,神色冷淡地说:“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荣安堂说话。”
沈惊鸿心中一凛,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深吸一口气,对春桃说:“你先回房等着,我去去就回。”随后,跟着婆子朝荣安堂走去。
镇国公府的庭院轩敞雅致,雕梁画栋间透着世家的气派,只是此刻在沈惊鸿眼中,却像是通往地狱的长廊。她一边走,一边快速回忆书中关于镇国公府的剧情:镇国公沈毅常年在外领兵,府中事务由老夫人一手打理;原主的生母早逝,老夫人对她虽不算刻薄,却也谈不上疼爱;府中还有一位庶出的弟弟沈墨,比原主小两岁,体弱多病,去年冬天不幸夭折——等等!沈墨!
沈惊鸿猛地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书中曾提到,沈墨虽早逝,但镇国公府为了保留香火,一直没有对外公开他的死讯,只是说他“闭门养病”。若是自己能顶替沈墨的身份,女扮男装入朝为官,既能避开太子的报复,又能暗中调查镇国公府未来“谋逆案”的线索,岂不是一条生路?
“大小姐,您怎么不走了?”婆子见沈惊鸿驻足,不耐烦地催促道。
沈惊鸿回过神,压下心中的激动,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没什么,只是有些头晕。”她知道,这个计划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必须谨慎行事,第一步就是要让老夫人相信,她“悔改”了,甚至……“中邪”了。
荣安堂内,气氛肃穆。老夫人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身穿酱紫色绣福字的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锐利如鹰。下首坐着几位府中的管事嬷嬷,个个神色凝重。
沈惊鸿一进门,就感受到无数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按照书中描写的礼仪,屈膝行礼:“孙女见过祖母。”
老夫人没有立刻让她起身,而是冷冷地盯着她,语气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可知错?”
沈惊鸿心中清楚,此时若是直接认错,只会让老夫人觉得她懦弱可欺,更不会给她机会。她抬起头,眼神涣散,语气怪异,故意装作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祖母……孙女……孙女好像撞邪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老夫人眉头紧锁:“你胡说什么!什么撞邪不撞邪的,不过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想找借口罢了!”
沈惊鸿早有准备,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祖母,孙女没有胡说!三日前在御花园,孙女本是想跟苏小姐道歉,可不知怎么,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手脚也不听使唤,等回过神来,苏小姐就已经落水了!事后孙女越想越怕,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昨夜喝了那碗酒之后,更是看到了……看到了黑影!”
她一边说,一边故意浑身发抖,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四周,演得惟妙惟肖。在场的管事嬷嬷大多迷信,听沈惊鸿这么一说,脸上都露出了忌惮的神色,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老夫人显然也有些动摇,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离奇之事,加上沈惊鸿今日的表现确实与往日不同,不像是装出来的。她沉默片刻,对身边的嬷嬷说:“去把张道长请来,给大小姐看看。”
沈惊鸿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第一步成功了。张道长是镇国公府常年供奉的道士,平日里主要负责祈福消灾,只要能让张道长配合自己演一场戏,就能暂时保住性命。
不多时,张道长就被请来了。他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模样。张道长先是为沈惊鸿算了一卦,随后又装模作样地围着她转了几圈,最后对老夫人说:“老夫人,大小姐确实是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怨气极重,若不及时化解,不仅会伤及大小姐性命,恐怕还会牵连整个国公府。”
老夫人脸色骤变,连忙问道:“道长可有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