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和楚清瑶同时抬头,只见苏卿颜身穿紫色官服,手持折扇,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扫过前厅,最后落在楚清瑶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楚小姐也在?”
楚清瑶连忙起身,笑着说:“苏丞相,好久不见。我今日过来,是想跟沈公子请教一些科举备考的事情,没想到会打扰到丞相。”
苏卿颜走进前厅,在沈惊鸿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沈惊鸿桌上的点心匣子上——那是楚清瑶送来的江南点心,还未来得及收起。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江南的桂花糕,确实是名不虚传。只是沈公子如今正在备考,心思应当放在学业上,过多食用甜食,恐会影响精神。”
沈惊鸿心中一紧,苏卿颜这话,看似是关心她的备考,实则是在暗示她不要与楚清瑶走得太近。她连忙说道:“多谢苏丞相提醒,晚辈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楚清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很快恢复如常:“苏丞相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沈公子还要备考,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说完,便对沈惊鸿和苏卿颜微微躬身,转身离开了。
楚清瑶走后,前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苏卿颜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眼神落在沈惊鸿身上,带着一丝审视。沈惊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开口打破沉默:“苏丞相今日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苏卿颜抬眸,目光落在沈惊鸿桌上的公文袋上:“我派小厮送的资料,你看过了?”
“看过了,多谢苏丞相。”沈惊鸿诚恳地说,“丞相的批注让晚辈茅塞顿开,那份盐税数据,更是帮了晚辈大忙。”
“你明白就好。”苏卿颜点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院试的策论,很可能会涉及盐税改革,你若是能在策论中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定能拔得头筹。”
“晚辈定当努力。”
苏卿颜又叮嘱了几句备考的注意事项,便准备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惊鸿,语气严肃地说:“沈墨,楚清瑶此人,你最好离她远一些。江南楚家野心不小,楚清瑶此次入京,恐怕不仅仅是探亲那么简单。”
沈惊鸿心中一动,苏卿颜果然知道楚清瑶的底细。她连忙点头:“晚辈明白,多谢苏丞相提醒。”
苏卿颜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看着苏卿颜的背影,沈惊鸿心中感慨万千。苏卿颜的提醒,既是担心她被楚清瑶利用,也是一种隐晦的“占有欲”——她不希望自己与其他女子走得太近。这种复杂的情感,让沈惊鸿有些慌乱,却也隐隐有些期待。
接下来的三天,沈惊鸿更加专注于备考,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春桃也按照她的吩咐,不再与楚清瑶的人接触,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照料沈惊鸿的饮食起居上。
院试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日清晨,天还未亮,沈惊鸿便起床洗漱,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春桃则为她准备好了考试所需的笔墨纸砚和干粮。临行前,春桃再三叮嘱:“公子,考试时一定要小心,不要紧张,也不要与人发生冲突,有什么事,等考完试再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沈惊鸿拍了拍春桃的肩膀,拿起考试用具,走出了院门。
院试的考场设在京城的贡院,距离沈惊鸿的四合院不算太远。她步行前往贡院,一路上,看到不少与她一样前往参加考试的学子,有的神色紧张,有的胸有成竹,有的则三五成群,互相讨论着备考内容。
走到贡院门口时,沈惊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李轩。李轩正站在贡院门口,与几个世家子弟交谈,看到沈惊鸿,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却没有像王浩那样上前挑衅,只是冷哼一声,便转身走进了贡院。
沈惊鸿没有理会他,按照流程,出示了自己的准考证,接受了考官的检查,然后走进了贡院。贡院很大,分为多个考棚,每个考棚里都摆放着一个个独立的“考箱”,考生需要在考箱里完成三天两夜的考试,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条件十分艰苦。
沈惊鸿被分配到了一个位于角落的考箱,考箱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坐下,里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一把小椅子。她将考试用具放在桌上,坐下后,便开始平复心情,等待考试开始。
很快,考官便开始分发试卷。试卷分为三个部分:经义、策论、诗赋。经义部分主要考查对儒家经典的理解和掌握,策论则考查对时事的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诗赋则考查文学才华。
沈惊鸿先浏览了一遍试卷,心中便有了底。经义部分的题目都是她平时复习过的,难度不大;诗赋部分,她虽然算不上才华横溢,但也能写出合格的作品;最关键的是策论部分,题目果然如苏卿颜所料,是关于盐税改革的——“试论盐税改革之利弊与对策”。
看到这个题目,沈惊鸿心中一阵激动。她想起苏卿颜送的盐税数据和批注,深吸一口气,拿起毛笔,开始奋笔疾书。她先分析了当前盐税制度的弊端,引用了苏卿颜送的盐税数据作为佐证,然后提出了“打击偷税漏税、加强监管、降低盐价、安抚盐商”的四项对策,最后阐述了盐税改革对国家和百姓的好处,逻辑清晰,论据充分,语言流畅。
写完策论后,沈惊鸿又开始攻克经义和诗赋。经义部分,她引经据典,阐述自己的见解;诗赋部分,她以“盐”为主题,写了一首五言律诗,意境虽不算顶尖,但也中规中矩。
三天两夜的考试,对每个考生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考箱里空间狭小,空气闷热,食物也只是简单的干粮和清水。沈惊鸿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和良好的身体素质,咬牙坚持了下来。考试结束的那一刻,她走出考箱,只觉得浑身酸痛,眼前发黑,幸好春桃早已在贡院门口等候,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公子,你没事吧?”春桃担忧地问,递过一杯温水。
沈惊鸿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缓了缓神:“我没事,就是有点累。考试还挺顺利的,应该能考个不错的成绩。”
春桃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那就好,咱们快回家吧,我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体。”
沈惊鸿点点头,在春桃的搀扶下,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柔和,她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考生,有的喜笑颜开,有的愁眉苦脸,心中感慨万千。这场院试,对她来说,不仅仅是一场科举考试,更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立足的第一步。她知道,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继续往前走,为了自己,为了春桃,也为了镇国公府的未来。
回到家后,沈惊鸿卸去束胸,像一滩春水般瘫倒在床上。连日赶考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沾枕即睡,再睁眼时,西窗已染上一层琥珀色的晚霞。春桃轻手轻脚地端着描金漆盘进来,青瓷碗里的鸡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枸杞与红枣在汤面沉沉浮浮,香气裹挟着当归的药味漫开。
沈惊鸿倚着软枕接过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突然想起考场上砚台里快要凝结的墨汁。春桃跪在脚踏上,用银匙轻轻撇着汤面的油花,絮絮说起今日见闻:“公子,贡院门口都快吵翻了天!那些举子们聚在茶寮里,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抓耳挠腮,都说这次策论题目刁钻得很。您没瞧见,王家二公子当场把笔摔了,说‘这哪是考人,分明是考神仙’!”
沈惊鸿吹着汤面,忽然瞥见春桃欲言又止的神情,挑眉问道:“还有何事?”春桃咬了咬唇,从袖中抽出一封洒金信笺:“楚小姐派人送来的,说是恭喜公子顺利考完试,想邀您明日去城外醉仙楼一聚。奴婢按您先前吩咐,回说公子舟车劳顿,需要静养。。。。。。”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惊得春桃手中信笺轻轻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