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事件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虽然来势汹汹,但在苏弈堪称“核平”的手段下被迅速平息,竞争对手被物理清除,校内选拔再无悬念,我们三人顺利拿到了通往全国赛的门票。
风波过后,生活似乎重归平静,但宿舍内部的氛围,却因这次共同御敌而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种更加坚实的、名为“战友”的情谊,在我们之间无声地流淌,尤其是苏弈,虽然嘴上依旧不饶人,但那种“自己人”的归属感明显增强了,他甚至开始偶尔参与宿舍的集体活动,比如,围观祁昭安“辅导”我功课?
备战的节奏依旧紧张,全国赛的难度和竞争强度远非校内选拔可比,我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祁昭安作为绝对核心,将他的“效率至上”原则发挥到了极致,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近十年国赛的优秀论文和数据集,分类整理,提炼出常见的模型陷阱和优化技巧,然后以填鸭式的方式灌输给我和时凌云。
“林初,这个聚类算法效率太低,换成这个,代码我已经写好了框架,你负责调试参数。”
“时凌云,论文引言部分需要引用这三篇顶刊文献,结论部分要突出我们模型的创新性和独特性。”
他的指令清晰、准确,不容置疑,我常常觉得自己像一块被强行塞满知识的海绵,晚上做梦都在跑程序、调参数,时凌云则展现了他强大的信息整合和文字功底,将祁昭安天书般的模型思路和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代码结果,梳理成逻辑严谨、表述优美的论文。
然而,高强度、高压力的合作下,摩擦也难以避免。
这天晚上,我们正在对最后一个关键模型进行最后的敏感性测试,我负责的程序模块出了一个非常隐蔽的bug,导致一组重要数据的模拟结果出现了微小但致命的偏差,祁昭安在复核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林初,这里。”他指着屏幕上的一行数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误差超出阈值百分之零点五,原因?”
我头皮一麻,赶紧检查代码,那个bug藏得很深,我花了将近半小时,反复排查,急得额头冒汗,才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一个极其愚蠢的变量赋值错误。
“找到了,是这里……”我有些羞愧地指着屏幕。
祁昭安看了一眼,沉默了几秒,那几秒钟的沉默,比他直接批评更让人难熬。
“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出现。”他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个字都像直接敲在我心上,“我们浪费了三十七分钟,在竞赛中,这可能是决定性的。”
我的脸瞬间涨红了,一股混合着委屈、自责和压力的情绪涌了上来,我知道是我的错,但他这种完全理性、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指责,还是让我感到无比难受。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个bug实在太隐蔽了……”我试图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小。
“结果不会因为‘不是故意’而改变。”祁昭安打断我,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修正它,然后重新运行所有相关测试,今晚完成。”
他的态度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最后一点辩解的心思,我咬着嘴唇,默默开始修改代码。
一旁的时凌云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温和地打圆场:“昭安,林初已经尽力了,这种细节错误难免的,时间还来得及,我们加快点速度就好。”
祁昭安没有回应,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那天晚上,我们果然熬到了深夜,直到所有测试通过,数据完美符合预期,离开图书馆时,我已经累得眼皮打架,心里却依旧堵着那块石头。
回到宿舍,苏弈正戴着耳机打游戏,祁昭临大概已经睡了,我闷声不响地洗漱完,爬上床,背对着下面。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人轻轻敲了敲我的床沿,我以为是时凌云,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干嘛?”
下面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祁昭安那特有的平静无波的声音:“这个,给你。”
我疑惑地转过身,看到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板巧克力?还是进口的,看起来就不便宜。
“补充能量。”他言简意赅地把巧克力放在我枕边,然后转身就走回了自己书桌前,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例行程序。
我拿着那板冰凉丝滑的巧克力,愣住了,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他独特的……道歉方式?
看着他已经坐下看书的背影,我心里的那点委屈和郁闷,忽然间就消散了大半,好吧,跟一个情感表达系统异于常人的学霸计较,好像是我比较幼稚。
竞赛的压力不仅在我们三人之间弥漫,也间接影响着整个宿舍。
祁昭临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哥哥最近异常忙碌且情绪比平时更冷硬,他变得格外小心翼翼,只是默默地把祁昭安喜欢喝的牌子的矿泉水成箱买回来,堆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