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黛拉微微弯着腰,脸慢慢地松垮下来,显出几分被疲惫磋磨的憔悴模样,张了张嘴,仿佛有石子卡在声门,半天发不出声。佩洛斯拧了拧眉,急切地追问道:“怎么了,很严重么?丝黛拉。”她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
丝黛拉扯了扯她的袖子,深深看了眼前面的两个人还在谈天说地,拽着佩洛斯的手拖进旁边的树丛里,哑着声说:“多普利斯情况比她糟糕,进程太快了,我和罗维娜用遍了之前所有的办法和咒语,都对多普利斯没用,遏制不了诅咒的扩散蚕食,她的眼盲不是循序渐进,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
佩洛斯暗自咬紧了牙,眼睛死死闭上,能感觉到肿胀的血管一跳一跳地敲打她的脑袋:“她看到了什么?还是选了什么?”
丝黛拉抽搐着嘴角,苦笑着摇头:“罗维意宫,瓦兰德亚的礼物。她帮斯得罗威族承受了诅咒,守住了这座宫殿。她们之间有某种交易或者说是之前约定下的承诺,我还在试着撬开她们的新任瑞尔多巴兰卡南卡的嘴,得搞清楚多普利斯从她们手上换走了什么东西。”
“瓦兰德亚庇佑长存于这片土地,谁能诅咒它?”佩洛斯狠狠拧起眉,握住丝黛拉的手,迫切追问着。
“丝黛拉,佩洛斯?”缇娜和菲丽尔的声音从远处飘过来。
丝黛拉朝佩洛斯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微微摇了摇头,扯着嗓子回复着她俩。佩洛斯愤慨着叹出一口气,揪出胸口的哨子,唤回戈蒂儿和其他几马。两个人相顾无言,翻身上马追上前面两个人,
一行人匆匆朝着密林深处的罗维意宫殿赶去,惊起一路的飞鸟稀稀拉拉地从浓密的树冠里往天空钻。
一座被春天眷恋的宫殿隐匿在幽深的森林中,青翠的爬山虎和娇俏的蔷薇簇拥着花灰的石墙,缠绕着高耸巍然的石柱,灿烂的阳光偏爱它,为它装点厅堂,在荡漾的绿海中映出璀璨的光彩。
宫殿周围人头攒动,悉心打理着四周的植物,一路上许多人都向菲丽尔她们热情地打招呼,缇娜感觉到她们的眼睛时不时瞟向自己,她试图扬起一个笑脸回望,对方一副被火烫到的模样,飞快地低下头。菲丽尔带着她们把马送去厩棚里休整,穿过人群打量的目光,菲丽尔掀起垂在高大门厅前的藤蔓,咧着嘴得意地朝里摆着头,滑稽地做着请进的姿势。丝黛拉挑了挑眉微笑着朝她致意,颔首走进去,佩洛斯轻笑着钻了进去,缇娜就俏皮地向菲丽尔回了礼,踱步进这宏伟古老的建筑,细细打量着它在岁月冲刷中留下的痕迹。
高大开阔的厅堂里,穹顶雕刻着繁复的万花浮雕,簇拥着顶端一扇灿烂的彩窗,阳光穿过缤纷的色彩,在正中的池水里留下绚烂的影子,模糊季节和岁月,热烈的阳光一如既往地眷顾着这片春日家园。
菲丽尔领着她们先去了餐厅,太阳已经升起有一会了,只有稀稀拉拉的人坐在餐桌前,带着围裙的厨师靠在告示板前轻声地商量着明天的菜色。
“菲丽尔!”一个带着白色粗线宽发带的黑发女生瞥见菲丽尔,惊喜地叫着她的名字:“我以为你们得中午才到呢,快来,都来坐下。”她说着,拍了拍旁边穿着厨师服的女生,对她嘱咐了一些什么,大步地走上来轻轻搂了搂菲丽尔。
“想带她们早点回来休息,走得比平常快些。”菲丽尔傻笑着回抱她,把她揽到身前,灿烂地笑着,骄傲地朝缇娜介绍:“露德丽丝,整个苏格莱宁森林手艺最好的厨师!”
“嘿!菲丽尔下次我们值班你不准来吃饭。”后厨里隐隐约约传来一些笑骂声,还有一些起哄附和着。
“太小气了!”菲丽尔侧头朝后厨吼道。
缇娜呆愣地笑着,任由露德丽丝温和地上下打量她,她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哑了:“缇娜,我是。”
听到她的声音惊得菲丽尔一跳:“坏了,忘记给你们接水了。”匆匆到现在跑到一旁堆满苹果木桶的桌上,拧开上面铜黄色的开关,清凉透亮的浅绿色液体飞泄着冲到暖白色的大瓷杯里。
清甜滋润的甜水,缇娜饮如耗牛,几杯下肚干涩的喉咙才慢慢苏醒。一行人休整一番就去找了多普利斯。
“好久不见。”多普利斯眼上缠着塞西纱,伸手等缇娜扑进她的怀里。
缇娜在她的怀里来回摩挲着,任由她轻抚自己的发顶。“你做了预言?”缇娜从她怀里仰起头,盯着她面前的白布。
“对啊,所以今天来不及看你的脸了。”多普利斯大笑着把她的头揉下去,两个人咯咯笑着混做一团。
“我还在呢,有人在意么?”罗维娜瘪瘪嘴,提起一边眉毛看着缇娜。
“想你想你,一直想你。”
多普利斯把她放回地上,她又扑棱着翅膀往罗维娜怀里俯冲。
佩洛斯扯了扯嘴角只拉出一个苦笑,丝黛拉轻拍她的手臂,两人对视着,丝黛拉的眼睛紧锁着她,微不可察地从她摆了摆头,她眼睑震颤着很快又将头甩了回去,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