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是薛凌霜,青风立即接听,里面传来低低的粗粝沙哑声音:“青风姐,你现在过来。”
青风的心又惊又慌,定定神问道:“在哪里?”
电话里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后,报过来一个酒店名称和房间号。
青风心急如焚,感觉血在往头上涌,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叫了两个高壮的下属陪着,往酒店赶去。
酒店大厅,播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轻松浪漫。青风让两个下属先在休息区等着,她一个人上了楼。
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加重力度,依然没回应。她握住门把手转动,门没锁直接开了。
映入眼帘的一切,让青风的内心涌起深深的寒意和恐惧。
床上被子胡乱堆着,撕破的衣服扔在地上,上面踩踏过的污迹触目惊心。花瓶倒在地毯上,水迹未干,鲜花衰败地散落着,旁边横着一只枕头,地上沙发上到处崩落着珍珠。窗户大开,微风和阳光进来,依然有隐隐令人不适的味道没有完全消散。
房间一览无余,她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边小声叫着薛凌霜的名字,边走向洗浴间。
看见躺在浴缸里的人,闭着眼一动不动,青风双腿僵硬杵在门口。不等她再出声,薛凌霜睁开眼看着她轻声道:“我再泡会儿。”
青风眼泪一下就出来了,她迅速转身,拿了条毛巾,柔声平静地道:“好,我帮你。”
两天后,施霂回来了。
薛凌霜借口岳青寒十岁生日,她答应过小朋友陪她们一起短程旅行庆祝。施霂不乐意,又不愿惹妻子生气,反对一番无效,也就不情不愿同意了。
薛凌霜这两天住在青风家里。青风平日忙起来作息不太规律,除了周末,只要外公外婆不出远门,岳青寒都住在他们那边。
晚上青风到家时,薛凌霜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简单的一荤一素一汤一甜品,还有现榨的果汁。
青风洗过手说道:“证据差不多了,先吃饭。”
薛凌霜道一声“好”,把筷子递给青风。
饭后两人一起收好桌子,青风拿出一叠东西,“同学开的工作室,调查很专业,人品也可靠,他还介绍了个接暗活的。”边说她边把材料和照片按时间顺序一一摆在桌上,“这个人很擅伪装,行事也小心,取证过程打了一点擦边,涉及的几起案子,都是重案。另外搭上了一个重要证人,也是施家人,说只要能摁死,他愿意出庭做证。”
薛凌霜认真听着,没有插话。
青风平静注视着她,继续道:“那天晚上,你感觉不适时,主动提出带你去休息的服务员,宴会结束前返回过宴会厅,告诉施霂大伯母,已经安排人送你回家了。那女孩当天晚上离职,暂时还没找到,家境不怎么好,平时几乎不和家里联系。接下来看你想要什么结果?生还是死?”
薛凌霜沉吟了会儿,说道:“六十岁的人,不算高寿。先切了,好好治疗让他继续活着,身败名裂后送进监狱吧,这样安静些。”
青风点点头,道:“好。明天开始,所有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那施霂呢?”
薛凌霜显然已经深思过,回道:“等那个东西被管控,施霂接触不到时,我告诉他真相。施霂缺少历练,容易冲动,太早知道控制不住情绪;但如果不讲,我担心他意气用事,再凑过去乱掺和,那样太讽刺了,对他不公平。”
“至于我们以后,或者戛然而止,或者相濡以沫,要看尘埃落定后的心境,顺其自然吧!”
青风握住薛凌霜的手,道:“好。”
晚上,薛凌霜早早上床关灯,黑暗中她睁大双眼久久盯着天花板。一向道貌岸然的模糊面孔,在那个夜里面目狰狞,丑陋不堪,脑海里只要闪过就想作呕。真是狗胆包天!
她一向自诩的清醒、独立、身手和戒备心,在这种拙劣、低级又直接的手段面前,居然显得如此稚嫩!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令她愤怒的不止是屈辱,还有对自己盲目大意和不够强悍而无法震慑宵小的恼恨。
这些年过于安稳,她太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