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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约会（第1页）

那辆黑色的轿车穿过层层叠叠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胡同，最终停在一扇毫不起眼的灰墙门前。苏惠是被陈明远的司机接来的，目的地对她完全保密。直到下车前，她都对即将面对的场景一无所知。因此，当她踏出车门时，身上穿的还是那身属于她自己世界的衣服：一件质地厚实的藏蓝色polo领毛衣短袖，和一条洗得发白的天蓝色牛仔短裤。这身打扮属于北京的炎热夏天，属于校园和街头，充满了年轻的随意和活力。然而，她抬头所见的，却是另一个世界。眼前是幽深莫测的四合院，飞檐斗拱在夕阳下投下沉重的阴影，门口有便衣，空气里是一种被权力浸润了上百年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她裸露在牛仔短裤下的双腿，忽然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凉意，那身毛衣短袖也在瞬间变得黏腻而笨重，与周遭的庄严肃穆格格不入。一抹金色的夕阳，斜斜地打在院落的长廊上，非但没有带来暖意，反而像一道冰冷的追光，照出了她与这个世界的巨大鸿沟。一种源于无知的、巨大的恐慌，像一只冰冷的手，猝然攥紧了她的心脏。陈明远就在这片寂静中现身。他依旧是一身乳白色的桑蚕丝上衣和长裤，干爽，清凉，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屏障，与这四合院的威压浑然一体。他的目光扫过她那一身与场合极端不符的装扮，那双下三白眼里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极淡的、了然的玩味。他从容地吃完了那顿简单却处处彰显着“内部特供”的晚餐。席间，他接了一个电话，平淡地说了几个字：“…嗯，先放一放。他那边，你打个招呼就行。”那种举重若轻、一句话决定某个她无法想象的“大局”走向的掌控力，像无声的冲击波，震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晚餐结束，他送她到院门口。夜风微凉，吹在她裸露的腿上，激起一阵战栗。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比他年轻许多、穿着牛仔短袖、像个走错片场的大学生一样的苏惠，用一种与她父亲年龄相称的、混合着赞许与占有的口吻，清晰地吐出三个字：“好孩子。”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苏惠所有的防御。“好”——他认可了她的价值。“孩子”——他定义了他们的关系，将她置于一个需要被引导、被掌控的晚辈位置。苏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一股混杂着巨大羞耻和巨大满足的热流，不受控制地涌上她的脸颊。她试图维持平静，但那抹病态的潮红，如同背叛的旗帜，在她素净的脸上清晰升起。她……默认了这个称呼。甚至，在内心深处，那个渴望被强大父权认证的小女孩，因为这个称呼而激动得战栗。陈明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到了她那瞬间的颤抖，看到了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潮红，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被说中心事的慌乱与……隐秘的欢愉。他的嘴角，那抹意味难名的笑容再次浮现。这一次，不再是讥诮，而是一种猎人终于确认陷阱中的猎物已被彻底驯服时的、满足而冰冷的微笑。他窥见了她最核心的密码——她那强烈的、无法摆脱的恋父情结。他找到了通往她灵魂最柔软处的捷径。在这一刻，在这座靠近“那片海”的四合院门外，在这身格格不入的夏日装扮带来的羞耻与慌乱中，权力的绳索第一次被清晰地、双方都心知肚明地，套在了苏惠的脖颈上。她自愿伸颈入轭，而他，微笑着收紧了绳索。精神控制的彼此认领，以一种无声的仪式，完成了。她那身藏蓝色与天蓝色的、属于外部世界的青春装扮，成了这场权力加冕礼上，最讽刺、也最悲哀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