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的深秋,古老建筑在雨中泛着冷硬的光泽。在一家需要会员引荐才能进入的私人俱乐部里,雪茄的烟雾与陈年威士忌的醇香交织,构成了权力与资本最原始的温床。陈明远与叶凌恒,这两个背景迥异却同样贪婪的灵魂,在这里找到了共同的频率。陈明远欣赏叶凌恒家族在灰色地带游刃有余、攫取巨额财富的“魄力”与“效率”;叶凌恒则迫切需要攀附陈明远身后所代表的、坚不可摧的红色壁垒。他们的结盟,缺少风花雪月的铺垫,直接而粗粝。几杯烈酒下肚,话题便从宏观经济滑向了最原始的领域。叶凌恒带着一种炫耀与试探混杂的笑意,拿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刘滢媛,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一丝未被完全驯服的野性,那种混合了底层生命力和刻意雕琢的艳俗美丽,在特定的灯光下具有强烈的冲击力。“怎么样,陈少?芒市捡到的小野猫,原来是个小护士。养了几年,皮毛鲜亮了不少。”叶凌恒的语气像是在展示一件淘来的古董,或是评价一匹赛马。陈明远晃着酒杯,那双下三白眼扫过照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评估。“还行。”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是赞许还是敷衍。他当然看不起刘滢媛,这种看不起是刻在骨子里的一她的出身,她那急于上位的心思,她所有努力想要掩盖却终究会泄露出来的、属于菜市场的底色,在他眼中都显得低级而可笑。但,看不起,并不妨碍使用,甚至不妨碍在特定情境下产生一种俯视般的、带着玷污快感的欲望。“既然陈少看得上眼,让她过来陪您解解闷?”叶凌恒笑得意味深长。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进贡,用共享一个女人来确认男人之间最肮脏也最牢固的“友谊”。他们甚至带着恶趣味的笑意,举杯互称了一声“莫逆之交,同道中人”,言语间充满了对女性极致的物化与轻蔑。事情发生得顺理成章。在叶凌恒名下的一处奢华公寓里,陈明远占有了刘滢媛。整个过程,他冷静得像在完成一项程序。他清晰地感受到这具年轻身体的紧绷与讨好,也清晰地看到她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与野心。他没有任何温存,动作间甚至带着一种有意无意的、碾压式的粗暴,仿佛要通过征服这具身体,来确认对某种他鄙夷却又被其原始生命力所微微触动的事物的绝对掌控。事后,他随手丢下一块名表,像给宠物丢下一块肉。命运的齿轮在此刻悄然扣响。谁也没料到,林薇会提前结束在米兰的行程,飞来苏黎世,想给陈明远一个“惊喜”。她用钥匙打开这间陈明远常住的公寓门时,看到的便是刚从卧室走出来、衣衫不整正在点烟的陈明远,以及卧室门缝里隐约透出的、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凌乱身影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这里的香水味。空气瞬间凝固。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一点点碎裂,化为冰渣。她没有立刻尖叫,而是缓缓地、用一种极度陌生的目光扫过陈明远,再扫过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可以啊,陈明远。”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口味这么接地气了?叶凌恒玩剩下的,你也吃得这么香?”陈明远皱眉,试图维持镇定:“林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我想的那样?”林薇笑了,那笑声尖锐刺耳,“那是哪样?是在进行深入的社会底层调研,还是体验生活?!‘莫逆之交,同道中人’?你们男人真他妈让人恶心!”最后几个字,她是吼出来的。所有的体面、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她抓起玄关处一个昂贵的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碎裂声如同他们婚姻的丧钟。接下来的争吵,是毁灭性的。它不再是普通的夫妻争执,而是两个同样骄傲、同样冷酷的灵魂,将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给对方。林薇讥讽他骨子里的下流与虚伪,将他与叶凌恒的勾当贬得一文不值。陈明远则反击她的挥霍与任性,指责她从未真正理解过他所在世界的规则与压力。他们用语言作刀,刀刀见血,却都巧妙地避开了“爱”这个字眼。因为他们之间,或许从一开始,就与爱无关。争吵的最后,林薇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眼前这个她曾以为可以驾驭的男人,只觉得无比疲倦与厌恶。“陈明远,我们完了。”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一种死寂般的平静。“离婚吧。看到你,还有你那些‘同道中人’,我就觉得脏。”她没有哭闹,没有留恋,甚至没有再多看那间卧室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如同丢弃一件已经破损且不再喜欢的华服。门被重重关上。陈明远站在原地,脚边是花瓶的碎片,空气中还弥漫着情欲与争吵混合的怪异气味。他赢得了又一场肮脏的征服,却输掉了婚姻表面上的平衡。而在卧室里,刘滢媛蜷缩在残留着他人体温的床上,听着门外世界分崩离析的巨响,紧紧攥住了那块冰冷的名表。她既是这场男人游戏的工具,也无意中成了引爆一颗地雷的、微不足道的火星。远在千里之外的苏惠,此刻还沉浸在书卷的世界里,对这场即将在未来与她深刻交织的、由欲望与背叛开启的序曲,一无所知。命运的网,正以最不堪的方式,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