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芒,没有声音。
那名小头目的动作猛地僵住,高举的刀停滞在半空,脸上的狰狞表情凝固。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和生机,软软地瘫倒在地,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再无声息。
又是秒杀!无声无息的死亡!
这诡异的一幕,让整个通道瞬间死寂!
无论是革新派的人,还是那些被押解的守旧派成员,都惊恐地看着那名突然倒地身亡的小头目,又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周围黑暗的通道。
“有……有鬼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革新派的队伍瞬间陷入了恐慌,再也顾不得押解俘虏,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很快便消失在通道深处。
只剩下那几个目瞪口呆、尚未反应过来的守旧派俘虏,以及阴影中,心情复杂的凌不言四人。
林晚星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来到那些惊魂未定的俘虏面前。她看着那名因为她的出手而侥幸活下来的老者,眼神依旧平静。
那名老者看着她,又看了看地上那名革新派小头目的尸体,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向林晚星鞠了一躬。
凌不言、苏婆婆和素心也走了出来。苏婆婆快速检查了一下俘虏们的伤势,并为他们解开了镣铐。
“多谢……多谢诸位相救……”那名老者声音沙哑地道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多次瞟向林晚星,带着敬畏与探究。
凌不言看着林晚星那平静得过分的侧脸,心中的疑云越来越浓。两次出手,都是因为对方要伤害“自己人”(广义上的),都是无声无息的抹杀,精准、冷酷、高效……这真的是那个会因为和人吵架就跑到后山、会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的林晚星吗?
回去的路上,因为有了这几个受伤的守旧派成员,速度慢了许多。林晚星依旧沉默地走在前面引路,对沿途可能存在的危险似乎拥有着未卜先知般的直觉,总能提前避开革新派的巡逻队或者危险的渊息陷阱。
终于,在经历了数个小时的艰难跋涉后,他们抵达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位于地下河道分支处的秘密据点。这里是苏婆婆预留的、连大部分守旧派成员都不知道的最终安全屋之一。
将受伤的同伴安顿好,又设置了简单的警戒法阵后,四人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安全屋内空间不大,只有一些简单的生存物资。凌不言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苏婆婆和素心也疲惫地坐在一旁,运功调息。
林晚星则独自站在靠近地下河入口的地方,望着那漆黑涌动的河水,背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
凌不言看着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
他站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看着河水,半晌,才低声开口,语气不再是平时的插科打诨,而是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
“喂……小祭品。”
林晚星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凌不言组织着语言,“你还是你吗?”
这个问题问得没头没脑,但林晚星似乎听懂了。她沉默了片刻,缓缓转过头,看向凌不言。她的眼神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迷离。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迷茫,“有时候,我感觉身体里……好像还有别人……一些奇怪的念头,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还有……那种想要亲近你们,确认你们安全的……冲动……”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里曾经两次轻易地夺走了生命。
“那种力量……很可怕……但用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很……自然。”她抬起头,望向凌不言,眼神中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如同幼兽般的无助,“凌不言……我有点……害怕。”
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属于“林晚星”的恐惧和迷茫,凌不言心中那根紧绷的弦,莫名地松弛了一些。至少,此刻和他说话的,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小祭品。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她的头,或者用玩笑话安慰她,但手伸到一半,却又顿住了,想起了那个碰鼻子的动作,耳根莫名又是一热,最终只是有些不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怕什么?”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欠揍,“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呃,虽然现在看起来你个子也不矮了,还特别能打。不过没关系,小爷我经验丰富,罩得住你!”
林晚星看着他强装镇定却掩不住关心的样子,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中那丝无助似乎消散了一些。她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直在调息的苏婆婆突然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星,沉声问道:
“晚星,老身问你……你母亲,可曾对你提起过一个名字……”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吐出了一个古老而晦涩的音节,那音节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在安全屋内回荡。
“‘溟’?”
当这个音节响起的瞬间——
林晚星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霍然转头看向苏婆婆,那双原本带着迷茫的眸子,在刹那间,被一种纯粹的、冰冷的、仿佛亘古寒渊般的幽蓝之色彻底占据!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古老、更加威严、也更加……漠然的气息,如同苏醒的巨兽,从她娇小的身体内弥漫开来!
她看着苏婆婆,嘴唇微启,发出的,却是一个与林晚星本人截然不同的、带着空灵回响与无尽沧桑的冰冷声音:
“你……认得‘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