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门的陈阿姨中间过来看了一眼,见到小姑娘在吃力地拖地,吓了一跳:“哎哟,小知意,你咋干这个呢?快放下,别累着了!”
沈知意却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停下动作,低着头,小手紧紧抓着拖把杆,小声说:“我……我帮妈妈干活……我听话……”
陈阿姨看着她那副可怜又倔强的样子,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只叮嘱她小心点,别摔着。
沈知意一直忙碌到中午,把小屋子的地面勉强拖了一遍,虽然水渍未干,显得更脏乱了,但她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这样,妈妈回来会不会高兴一点?
她坐在门后的小板凳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等待着。时间过得异常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午饭时间到了,她肚子饿得咕咕叫,但妈妈没回来,她不敢动厨房里的任何东西。陈阿姨端来一碗面条,她小心翼翼地吃了,却食不知味。
市里的司法鉴定中心比想象中要正规,但也更加繁琐。排队、填表、缴费、采样……一套流程下来,大半天就过去了。
沈梦瑶心急如焚,不断看着墙上挂钟的时间。
采样结束后,工作人员告知,报告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出来。
中午已过,沈梦瑶归心似箭。
她在车站附近匆匆买了个烧饼充饥,就赶回了长途汽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回清源县的车票。
回程的车上,她疲惫地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女儿。
不知那孩子怎么样了?是不是一直在哭?有没有好好吃饭?
当中巴车摇摇晃晃驶入清源县汽车站时,天色已经近黄昏。
沈梦瑶冲下车,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往家赶。远远看到那栋熟悉的破旧宿舍楼时,她的心才稍稍落下。
她快步上楼,走到家门口,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愉快,然后才拿出钥匙开门。
“知意,妈妈回来了!”
门开的瞬间,沈梦瑶看到的情景让她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屋子里,沈知意正拿着一块比她脸还大的抹布,踮着脚,费力地擦着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回过头,小脸上沾着灰尘和汗渍,一双大眼睛因为惊喜而瞬间亮了起来,但随即又迅速被一种小心翼翼的、观察妈妈反应的神色所取代。
她放下抹布,像做错了事一样,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身前,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妈妈……”
然后,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妈妈全身,确认妈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而且脸上没有怒气,只有风尘仆仆的疲惫。
那一刻,沈知意眼底深处那紧绷了一天的、几乎要断裂的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一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庆幸感,让她几乎要软倒在地。
但她强行忍住了。她不能表现得太激动。
她只是低下头,用细弱的声音汇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妈妈……我……我扫地了……也擦桌子了……”
沈梦瑶的目光扫过地面,未干的水渍和乱七八糟的脚印;再看桌子,被湿抹布擦得一道一道,反而更花了。再看看女儿那满脸的灰和汗,以及那双因为干活而有些发红的小手。
这不是帮忙,这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在用她笨拙而令人心碎的方式,乞求着不被抛弃!
沈梦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紧。她没有像普通家长那样说“谁让你干这些的”或者“看你弄得一团糟”,她只是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张开双臂,将女儿那脏兮兮的小身子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妈妈的知意……辛苦了。”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妈妈回来了。妈妈没有食言,你看,天还没黑透呢。”
感受到妈妈温暖的怀抱和没有丝毫责备的语气,沈知意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彻底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