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林母焦急的哭喊声刺破了傍晚的宁静。
沈梦瑶的心猛地一紧。林婉晴还没回家?天都快黑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能跑到哪里去?
她想起白天女孩那惊慌失措、满脸泪痕的模样,以及她跑下楼时的背影,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妈妈?”沈知意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她放下彩笔,不安地跑到妈妈身边,小手紧紧抓住妈妈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她害怕这种争吵和寻找的场景,更隐隐约约开始察觉妈妈的意图。
“别怕,知意,是楼上的林阿姨在找婉晴姐姐。”
沈梦瑶安抚地拍拍女儿的后背,但自己的眉头却紧锁着。她走到窗边,向下望去。
楼下已经聚集了几个被惊动的邻居,林母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人哭诉,话语间充满了对女儿的抱怨和不满,却听不出多少真切的担忧。
“这死丫头,说两句就跑没影了!饭也不做,活儿也不干,存心要气死我啊!”
“一个丫头片子,心气还挺高!有本事别回来!”
沈梦瑶听着这些话,心里一阵发凉。她意识到,指望林母能有效寻找或者真正为女儿的安全焦虑,恐怕不现实。
清源县虽然民风不算彪悍,但一个孤身在外的小女孩,尤其是在情绪崩溃的情况下,难保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县城边缘有河,有废弃的厂房,夜晚的街道也并不绝对安全。
林婉晴是她的学生,一个安静、内向、正在承受家庭暴力的孩子。她不能坐视不理。
“知意,”沈梦瑶蹲下身,看着女儿的眼睛,语气严肃而快速,“妈妈要下楼帮忙找一下婉晴姐姐,天快黑了,她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你乖乖在家等妈妈,把门锁好,除了妈妈,谁叫门都不要开,好不好?”
沈知意的小脸瞬间白了,眼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她死死抓住妈妈的手,拼命摇头:“不要!妈妈别去!我害怕!我要跟妈妈一起!”分离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
沈梦瑶心疼地抱住女儿:“知意乖,妈妈很快回来。婉晴姐姐可能迷路了,很害怕,就像知意以前害怕一个人待着一样。妈妈是老师,要去找她。你是个勇敢的孩子,帮妈妈看家,好吗?妈妈保证,找到婉晴姐姐就马上回来!”
她的话不仅仅是出于自己职业的道德不能视而不见,更多的还是心疼女儿对孤独和恐惧。
沈知意内心极度不情愿,害怕被独自留下,但那个“帮妈妈看家”的请求,又让她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被需要的感觉。她哽咽着,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松开了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却用力地点了点头。
“妈妈……快点回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的依赖。
“好!妈妈保证!”沈梦瑶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迅速检查了一下门窗,将一把小椅子推到门后,叮嘱女儿如果害怕就坐在椅子上等。
然后她开门快步走了出去,并从外面将门锁好。
楼下,沈梦瑶迅速了解了情况。
林婉晴跑出去已经快两个小时了,林母只是在附近喊了几声,没找到也就骂骂咧咧地回来了,直到天擦黑才真的着急起来,但更多的是担心旁人说闲话和没人干活。
“林大姐,光喊不行,我们分头去找找吧。”
沈梦瑶果断地说,她指挥着几个热心的邻居,“王阿姨,您去小市场那边看看,李叔,麻烦您去河边小路瞅一眼,别靠水太近。我去学校附近和那片老厂房看看。大家带上手电筒,找到了就大声招呼!”
沈梦瑶的冷静和条理让混乱的场面有了主心骨。大家纷纷应和,拿上手电筒分头行动。
沈梦瑶借了一支手电筒,朝着县二中和小学校园的方向快步走去。对于孩子来说,学校有时会是一个感到熟悉和安全的地方,哪怕它可能也承载着压力。
天色迅速暗下来,晚风吹过空旷的街道,带着凉意。沈梦瑶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林婉晴!婉晴!你在哪儿?我是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