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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第2页）

云辞的伤势远比当日所见的情况复杂的多。

脊背上长长的伤口于断裂的骨骼并不算棘手，其上附着的毒素虽然阴狠刁钻，阻碍愈合，可几位医修长老轮番上阵，不惜用药，这毒素也很快被压制、清除。

而第一个麻烦，就是清晨十分，当伤口终于彻底清理完毕，可以进行缝合时，云辞彻底失去意识主导身体，开始本能的抗拒起来。

他无意识的呻吟，清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震颤，试图躲避剧烈的痛苦。

然而，他躯体已经极度危险，越快缝合伤口，止住出血，保住性命的概率就越大。

匆匆稳定住局面的凌无涯只能强硬的按住云辞，看着失去血色的皮肤被利针穿透，看着那狰狞的伤口被一层层缝合，看着云辞在无意识中展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

凌无涯指节发白，几次忍不住想出手阻止，却又硬生生忍住，他甚至想，也许自己应该干脆利索的在云辞颅底一拍，这样他就再也不会感到什么痛苦……

好在动手缝合的医修下手利落，这份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当满身冷汗的凌无涯和一众医修把云辞小心转移到卧房时

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云辞心脉的负荷本就极重，此次大量失血，更是雪上加霜。

随时悸动的心脏，如今根本无法承受躯体趴卧带来的压力，哪怕垫上四五个软枕也没能改变一旦趴卧很快就会呼吸困难的局面

可脊背上那道纵贯的伤口，又让他无法平躺。

唯一的折衷方案是侧卧，且只能心脏在上方。

这同样不是长久之计。

长时间的侧卧，对于云辞这具此刻失去自我调节能力的身躯而言，负担同样巨大。

血脉不畅带来的麻木、刺痛与僵硬，让他在即使昏迷中，也会无意识地，极其缓慢地试图挪动身体，试图调整出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

然而，这些挪动几乎没有不牵动背部伤口的，甚至有两次，险些在无意识的辗转中，将刚刚缝合好的伤口挣裂，吓得守在一旁的凌无涯和医修魂飞魄散，七手八脚的按住云辞的身体。

这一切让凌无涯回忆起了晓儿襁褓中的那一年，那时还没有云辞能按时抽取出药血补充先天不足的生命本源，小小的婴孩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细弱的四肢也是这样痛苦，不安的又微弱的挣扎着

这相似的一幕让凌无涯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尤其是后者的处境，几乎是自己一手造成。

而此刻凌无涯能做到，仅仅是在处理宗门动乱的间隙，尽量为云辞体内渡入一些灵力，维系着那摇摇欲坠的生机，让那颗脆弱的心脏得到几分安抚。

又或者在云辞受不了，开始试图挣扎时，干涩笨拙的试图安抚那个依旧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与痛苦中的意识。

“再忍一忍……很快就好……”

“别动……伤口会裂开……”

“快好了……就快不疼了……”

凌无涯想了很多种办法……

令人寻来最柔软“云丝绒”垫在云辞的腰侧和膝下

在软榻周围布置阵法，带动轻柔的空气流动

时刻关注承重的皮肤避免血流不畅出现坏死。

这些细节上的维护，对心神的损耗丝毫不亚于处理宗门叛乱。

被愧疚压的抬不起头的凌无涯几乎亲自接手了一切有关云辞的照顾工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那么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