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湿透的棉被,沉沉裹住Death的喘息。
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塞满每一次抽吸,刮得肺叶生疼。
他死死抵着冰冷粗糙的水泥墙,后背的汗浸透粗布工作服,与墙面黏糊糊粘在一起。
耳朵贴着门板,外面杂乱的脚步、粗暴的翻动声、男人压低嗓门的咒骂,
“妈的,又让他溜了!”
“搜!给老子一寸寸搜!那疯子肯定还在这一片!”
“小点声!惊动了别的……”
脚步声和低吼在门外走廊来回碰撞,越来越近。
Death握紧了手里的短柄消防斧,冰冷坚硬的木质斧柄深深硌进掌心的老茧。
这不再是工具,是爪子,是獠牙。
胸腔里的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旧伤,传递着纯粹的、动物般的恐惧——被抓到,就是死。
不行……不能在这里……
目光在狭小简陋的病房里急扫。
床底太矮,窗帘太单薄……视线猛地钉死在角落那个深棕色的老式双开门衣柜上。
门外的脚步声顿住,就在这间病房门口!
来不及了!
Death撞开柜门,把自己狠狠摔了进去。腐朽的木头气息和樟脑丸刺鼻的余味呛得他差点咳嗽,他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压下任何可能泄露行踪的声音。
柜门在他身后弹回,只留下一条细微得几乎不存在的缝隙。
黑暗,绝对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还有胸腔里那颗疯狂锤击肋骨的心脏。外面的声音被柜门隔绝,变成模糊的嗡鸣,但那股致命的压迫感,沉沉压在头顶。
时间在黑暗里拉长、凝固。
咔哒。
轻微的金属开启声。是病房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Death的肌肉瞬间绷紧,握着斧柄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节青筋暴起。
斧刃无声无息地贴上了内侧柜门,对准了即将开启的方向。
外面的人……进来了!
脚步声很轻,只有一个,带着点迟疑。它在房间里走动,似乎在翻找什么,慢慢靠近。
然后——
那脚步声,停在了柜门前。
轰!
柜门被向外拉开。
吱呀——
柜门被从外面拉开了一条缝。
刺眼的手电光直射进来,Death下意识地眯起眼。
然而,光线下出现的,不是凶恶的追兵。
逆光里,只能看到一个非常小的、模糊的轮廓。
不高,很瘦,穿着不合身的、松垮垮的衣服,头发有点长,挡住了部分眉眼。
那人明显也愣住了,手电光停在Death脸上几秒。黑暗中,只听见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交错。
一秒。
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