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他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像……像很久很久以前,在真正的阳光底下听到过的风铃。”
“他说:‘痛苦吗?想离开吗?我有个办法。’”
“重新开始?呵……息察园这种地方……自由是最昂贵的奢侈品,也是最致命的毒药。它被严密地监控着,被无数的‘规则’困锁着,像一头蛰伏的、随时会择人而噬的魔鬼。”
“可那个人……那个戴帽子的哥哥告诉我:‘不用怕规则。规则也是人定的,是人就能利用。’他给了我一个娃娃。一个空白脸的娃娃。他说:‘想成为谁,就在上面画上谁的脸。’听起来……像个荒诞的童话。”
“我根本不信。这里的一切都是谎言和幻觉编织的牢笼。这娃娃……不过是又一个诱饵,一个更残忍的陷阱罢了。”
“可我实在没忍住……我画了‘仟鸟’的脸…然后……”
“我…真的‘走’出去了!我看到了!外面的天空…是灰色的!但那也是天空!不是天花板!”
“原来…自由是灰色的。那个人没骗我。这个方法…我能改得更好…更方便…这是我的路了…”
字迹到这里变得潦草狂乱,墨点晕开。
后面的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参差的边缘。
阮侭昀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句“重新开始”。
这他妈的诈骗犯!
又划过“我的痛苦就是他们的解药”。
果然一群烂人。
最后停留在“我改得更好”。
粗钉子…细钉子…颜色…名字…
所以灵魂交换。
铃声是开关。
每一次铃声,就是一次灵魂交换的启动。
被钉入娃娃的灵魂,会被强行塞进另一具躯壳!而娃娃身上钉的钉子,代表的是……灵魂的归属和转移记录!
那个“戴帽子的哥哥”……是谁?
那个写日记的少年……是这十一个娃娃中的一个……
不对……
十一个?
怎么可能是十一个?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台上算上他自己一共有十二个角色。
不对劲。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一个一个地确认娃娃的名字:
常祈怀那张俊美但此刻显得尤为刻板的面孔上,眼神空洞。胸口心脏处,钉着一根格外粗壮、颜色暗黑近乌的金属钉,深深没入大半。
但诡异的是,那根钉子的末端——似乎有被用力拔出过的痕迹?
残留着一个狰狞的细小凹坑。
阮侭昀的心猛地一沉。
他自己的脸,被凝固在一种茫然的、带着点乖戾的神情里。身体各处,钉着几根相对细一些的钉子。
赵向阳的脸上带着一种凝固的、憨厚老实的表情。几根钉子钉在手臂和腿关节处。
王子睿的娃娃,几根钉子杂乱地钉在身体各处。
李长乐那张稚嫩的脸上带着怯生生的表情。心口位置钉着一根钉。
林语嫣的娃娃的面具表情有些模糊,但能看出五官轮廓精致。一根钉子穿透了她的脖颈。
彭尚脸上带着固执倔强的神色。双腿被钉子钉住。
孟熙的娃娃的脸上依旧带着点“捣蛋鬼”式的狡黠,与心口那可怕的金属蛛网形成惨烈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