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残酷的理性:
“是像你一样,在无谓的挣扎和悲悯中,看着更多的生命……滑入深渊?还是用最有效的手段……斩断污染源,哪怕……代价沉重?”
他似乎在笑又像是讽刺:
“自己无能,守不住所谓的‘底线’,就别把责任推给做出不同选择的人。”
“夹紧你的尾巴做人……少在我面前……妄自菲薄……”
“……愚不可及。”
话音落下,常祈怀不再理会僵立原地的陈医生,径直走向门口。
经过阮侭昀的轮椅时,他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的吩咐:
“我的病人先生,还需要完成一个A区的信件管理任务。”
他的目光扫向失魂落魄的陈赭黎,“陈医生,A区是你管辖的地方。而且……早上你亲自带去食堂的那位编号071的病人……好像才闹出了不小的‘骚动’?”
他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那正好……就由你带他去。将功补过。”
他看了一眼阮侭昀。
“安分点。”
“等我回来找你。”
“别……给我惹事。”
说完,他不再停留,走向门口。
阮侭昀抬起头,迎着常祈怀离去的背影,眼底恶意翻涌。他扯了扯嘴角:
“祝您……迟早被你引引为傲的一切……拉下来。”
常祈怀的脚步在门口短暂地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只有一声仿佛带着被逗乐的哼笑随风飘来:
“承你吉言……我亲爱的,‘小怪物’。”
他掏出医用口罩戴好,遮挡了面容。
门“叮咚”合拢。
陈赭黎医生看着常祈怀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紧握的拳头最终颓然松开。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向轮椅上的阮侭昀,眼神复杂疲惫。
“杨旭,”他哑着嗓子吩咐,“推他。去A区。”
杨旭立刻应声,小跑过来。
阮侭昀最后看了一眼常祈怀离开的方向。
孙伯从冷柜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阮侭昀要被推走,眼神里闪过一丝焦急和失落。
陈赭黎注意到了他,眉头紧皱,强压着不耐,语气尽量克制:“孙伯,这里是公共区域,请回你自己的病房区。不要妨碍工作。”
孙伯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咕哝,又缩了回去。
阮侭昀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
当阮侭昀被杨旭推着穿过那道厚重、布满锈迹的铁门时,仿佛有一层无形、粘稠的膜被捅破,令人窒息的气味瞬间将他包裹。
浓烈的尿臊味、排泄物的恶臭、长期不洗澡的酸腐体味、廉价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味、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和腐败血肉混合的腥甜铁锈味……所有味道交织在一起,扼住了喉咙。
光线昏暗。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狭小隔间。厚重的铁门上只留着狭窄的观察窗。
“哐当!!”某个隔间里突然传来疯狂的撞击声!似乎有人用身体在死命撞击铁门!
“啊——!放我出去!我没有病!没有!”一个嘶哑癫狂的男声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