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木下眠眉头紧锁。这指的是什么?是某种暗号?某个目标的代号?还是……他猛然联想到傅相见之前提到的修为境界,那个传说中的至高境界——归去来!
一个杀手,在名册的最后,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又关联着传说境界的话,其意味令人不寒而栗。这想法让他脊背发凉。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认定傅相见是杀手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这本书的扉页内侧——刚才他匆忙翻开,并未注意。只见那里用稍旧的墨迹,写着四个朴素的字:《杏林纪事》。
“杏林……纪事?”
木下眠一愣。杏林乃是医界的代称。这莫非……只是一本医者的记录?
他连忙再次翻看手中的名册,这次看得仔细了些。果然,在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日期旁边,其实都用极细小的字标注着简短的病症,如“风邪”、“咳喘”、“金创不愈”、“陈年旧疴”等等,有些名字旁边画的小叉,似乎也代表着“已故”或“治愈”,而非灭口。
这四个大字有多醒目,刚刚就猜疑就显得多可笑。
可来不及思考,院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木下眠慌忙将书塞回原处,尽量恢复现场,然后迅速挪回自己的厢房,靠在门边,假装从未离开过。他的心跳渐渐平复,但那份对傅相见其人的好奇,却更深了。
“该死,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幸好我还没出去,不然以我的速度到门口就要被抓包了……”他心里想着。
傅相见回来了,身上带着一丝未曾散尽的血腥气,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他看了一眼门边的木下眠,没说什么,径直去净手。
木下眠看着他清冷的背影,手下意识地按住了怀中那个小小的、却决定了他未来命运的帆布包。
隔着粗布衣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几样物事的轮廓。那枚非金非木、触手冰凉的“疏影字牌”,其上的“疏影”二字与背面繁复的云纹,仿佛正无声地灼烫着他的肌肤——这是通往“暗香阁”地下黑市的凭据,也是通往他唯一希望的密钥。
紧挨着令牌的,是一个扁平的玉盒,里面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铅粉、黛青与口脂。这些精细物件。而那份以密文写就、材质特殊的契书,则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代表着他在城中某个隐秘之处预留的一线生机,一笔足以在“暗香阁”搏一把的资本。
至于那些宝钞和金瓜子,不过是杯水车薪的应急之物。
他的目标清晰而紧迫:必须在拍卖会开始前,赶到那里,凭契书取出资金。这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也是他逃离木府后必须完成的第一个实际步骤。傅相见的出现和停云斋的羁留,已经打乱了他的时间表。
“我必须走,立刻,马上!!!”
傅相见净完手,转过身,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木下眠。木下眠立刻垂下眼,掩饰住眼底的焦灼,脸上挤出点讨好和忐忑的神情。
“傅大夫,您……您回来了?那人救活了么?”他试探着问,试图判断傅相见接下来的动向。
傅相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到药柜前,一边整理药材,一边用那平淡无波的语气说道:“你的腿,经方才那番折腾,气血又有浮动。今晚的药浴需加重几分药力。”
木下眠心里“咯噔”一下。“药,药浴?”
这意味著傅相见一整个晚上可能都会“亲自看顾”他,那么也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今晚行动的机会。
“你,今晚……不不出去了?”
“嗯。”
“那就……有劳大夫费心了。”他嘴上应着,指甲却几乎掐进掌心。
时间不等人,“暗香阁”的拍卖会如同悬在头顶的倒计时。他必须另寻时机,而且必须尽快。
“难道……真的要对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用强吗……”
他看着傅相见忙碌的背影,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或许,不能等到傅相见完全放松警惕了。
他需要主动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傅相见短暂离开,或者无暇他顾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