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夜色中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府邸,目光沉静。
萧南风最后的妥协并未让他安心,反而让他更加警惕。这样一个人,肯暂时收敛锋芒,意味着接下来的行动只会更加难以预料和防范。
停云斋,已经成了风暴的中心,而木下眠,就是风暴眼。
他必须尽快行动。
……
某处隐秘地窖
意识在刺骨的寒意和剧痛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木下眠猛地睁开眼,眼前是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浓重黑暗。他发现自己被粗暴地扔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身下是散发着霉烂和污浊气味的稻草。
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腕肉,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感。那双早已废掉的腿,则以一种更令人绝望的姿态扭曲着。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适应着昏暗的光线。这里像是一处废弃的地窖,只有高处一扇窄小的气窗,透进几缕惨淡的月光。不远处,压低的、粗嘎的交谈声像毒蛇一样钻进耳朵。
“……可惜是个瘫子……”
“瘫了正好!上头吩咐了,选个秀气的做成‘人彘’,手脚剁了,眼睛弄瞎……就留个能喘气的玩意儿,塞进坛子!”
“等‘匠人’一到就动手,先把哑药灌下去……”
“人彘……?”
“坛子……?”
木下眠猛地一睁眼,“嗯?不对,他们想干什么!?”
这些词语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木下眠的脑海。他死死咬住舌尖,剧痛让混沌的意识强行清明。
他强迫自己冷静,被反绑的手在身后极其轻微地移动,指尖感受着绳结的构造,试图寻找一丝松动,耳朵则捕捉着看守的每一丝动静。
闭着眼睛,被迷药影响的记忆碎片开始艰难地拼凑:
“是了……昨日清晨,我看傅相见多日未归,存粮将尽,便想摇着那‘渡厄舟’去附近市集……刚出侧门不远……”
回忆的画面陡然中断,只剩下被巨力拖拽、口鼻被捂住、以及那甜腻到令人作呕的迷药气味……是了,是被人从背后暗算了!
就在这时,地窖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一道被拉长的、扭曲的影子,伴随着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血腥与金属锈蚀的气味,先于人影投射进来,笼罩在木下眠身上。
一个比先前两个看守更加阴冷、仿佛带着地狱寒气的声音慢悠悠地响起,每个字都像是毒蛇吐信:
“时辰到了。把钳子和烙铁准备好,先把他的牙……撬开。”
木下眠蜷缩在阴影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到了极致,仿如一张拉满的弓。
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摩擦痛楚,温热的液体渗出,濡湿了绳结——绳扣,似乎在那拼尽全力的挣扎下,终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却足以带来一线希望的……松动感!
他强行压下了几乎冲破喉咙的惊惧。他看着那个刚进来的、气息格外阴冷的汉子——想必就是所谓的“匠人”——正慢条斯理地摆弄着一把细长的钳子。
“诶诶诶,几位好哥哥!!”
木下眠开口,声音带着点刻意拉长的、虚弱的沙哑,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闲聊般的语气。
几人不稀得鸟他,想继续下手。
“不不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