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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第2页）

“让他病个几天，错过考试就好玩了！”

肆无忌惮的哄笑声和水流声混杂在一起。陆则安瞬间被浇透，冰冷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他用力撞门，门却被堵得死死的。

他在心里呐喊：浑蛋！……不能生病，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向宁还在等我回家检查作业……大学……

他咬紧牙关，蜷缩在角落，尽量减少被水直接冲击的面积，双手紧紧护住怀里用塑料袋简单包裹的复习笔记。那是他全部的心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了，水也停了。厕所里一片死寂，只有水滴从他和隔板上下落的滴答声。他被困在冰冷和黑暗中，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被来打扫卫生的校工发现放了出来。

浑身湿透、嘴唇发紫的陆则安，在校工惊愕的目光中，一言不发地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抱着那包同样湿透、但笔记核心部分勉强保住的资料，一步一步走回了福利院。

那天晚上，他发了低烧。方医生给他开了药，陆向宁吓得小脸煞白，一直用温水给他擦额头，守在他床边不肯离开。

“哥哥，你冷吗？”小家伙把自己的被子也拖过来，紧紧盖在陆则安身上，声音带着哭腔，“你不要生病……”

陆则安看着弟弟担忧的眼睛，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头的屈辱，扯出一个笑容：“哥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小宁别怕。”

他在心里默默发誓：我不能倒下……为了小宁，也为了我自己。凭什么他们可以肆意妄为，而我连安稳考试的权利都要被剥夺？这不公平……但抱怨没用，我只能比他们更顽强。

也许是常年吃苦锻炼出的强健体魄，也许是那股不屈的意志力，第二天早上，陆则安的烧竟然退了。尽管头还有些昏沉，他依旧准时起床，仔细检查了陆向宁的作业，然后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学校。

“哥哥，要不今天别去了……”陆向宁拉着他的衣角，满眼担忧。

“不行，”陆则安语气平静却坚定，“最后几天，不能松懈。”

他走进教室时，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药味。王磊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更深的恼怒。

他在心里冷笑：没想到吧，我没那么容易被打垮。你们越是如此，我越要考上！

课间，陆则安去开水间打水，果然又被王磊和另外两个陌生面孔堵在了走廊尽头。看来一次不成，他们打算用更直接的方式。

“命挺硬啊？昨天竟然没生病？”王磊逼近一步，眼神阴狠。

陆则安握紧了手中的水杯，眼神扫过对方三人，计算着突围的可能。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这种无休止的、毫无意义的纠缠。

他质问王磊他们：“为什么……我只是想安静地读书，靠自己的努力挣一个未来，为什么总是来惹我？你们拥有幸福的家庭，优越的条件，为什么偏偏要把快乐建立在践踏别人的梦想上？”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略显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们几个！哪个班的？在干什么？！”

是教务主任。他正陪着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参观校园，恰好路过。这男人正是历风。

王磊几人脸色一变，狠狠瞪了陆则安一眼，迅速散开溜走了。

陆则安松了口气，对主任和历风点了点头，默默走回教室。他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中却一片冰冷。他知道，这件事还没完。在高考真正结束之前，他必须像荒野中警惕的孤狼，时刻提防着来自暗处的袭击。

但他更知道，自己绝不会屈服。所有的磨难，只会让他的意志更加坚硬。为了那个等在福利院门口的小小身影，为了离开这片泥泞之地的共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