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霆霓抿了一口香气清雅的雨花茶,抬眸道:“但说无妨。”
“不知金陵城中可有什么贩卖玉石的地方?”
“城中是有一家做玉石生意的老字号,不知小陆道长打听这个是为何故?”薛霆霓放下茶盏,朝颜的话似乎勾起了她几分兴趣。
“说来惭愧,家师平日颇喜爱青色玉石,只是我幼时顽劣,曾不慎将她珍藏的一条玉组佩摔到了地上…”
朝颜最爱用的挡箭牌就是她这位神龙见头不见尾但师尊:“师尊虽未怪罪,但时隔多年我仍愧疚不已。下山以来遍访玉器铺,便是为给师尊做一条更好的。”
“可惜其它材料好寻,唯有那作为点缀的青玉珠难得。想来金陵繁华,薛少主又人脉通达、消息灵通,说不准能有一线机缘。”
“此事好办。”
薛霆霓有意无意地转动着左手上的玉扳指,看向贴身侍从道:“知微,你去请那蓝田斋的老板把店内所有青色玉料都送到在水山庄来,以供陆道长挑选。”
“是。”知微点头应下,转身出了前厅。
薛霆霓若有所思地眯起眸子:“道长既要做珠串,不如我再叫几位碾玉匠到府上来?”
“若能挑到合适的玉料,打磨一事理应交由在下亲手来做,如此方显心诚。”
“也好。”
薛霆霓忽而起身,向堂上四人拱手道:“家母今夜会在府中设宴答谢,还望诸位赏光。”
朝颜也起身回礼,笑道:“令堂一片心意,我等自然不会辜负。”
薛霆霓将几人安排在了偏院休息,苌楚有些好奇地凑到朝颜跟前:“朝颜,你说那薛大小姐对我们到底是什么态度啊?”
“什么什么态度?”朝颜佯装不解,继续剥着手里的青皮橘子。
“你看,她昨天在听水楼那个架势,摆明了就是瞧不上咱们…酒都舍不得喝一口。”
“今天却因为我们救了她的妹妹,不得不恭恭敬敬地请咱们进门,你没听她说么?晚上她母亲还要好酒好菜招待咱们呢!”
朝颜挑眉:“这又如何?”
“我总觉得她怪怪的…”
“哪里怪?”
苌楚急了,握拳砸在了她肩上:“朝颜,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小满都跟我说了,你这人看似品行端方,实则狡猾得很!”
朝颜并不反驳,点点头,道:“你说薛霆霓奇怪,无非是因为早就察觉到了她对我们的轻蔑。而现在迫于形势,她只能遵守礼节与我们假客气。”
“你讨厌她装出来的亲和,我说得对与不对?”
“对!就是这种假惺惺的感觉…”
苌楚突然悟了:“就算我们救了她妹妹,她也是从头到尾趾高气昂的,连一句‘恩人’都没有。”
“给灵石虽然给的爽快,但就像是早有预料,仿佛在做什么她出钱我们出力的的交易一般…弄得我们救了人,也成了天经地义!”
苌楚越分析越气愤:“所以她其实并不打从心底感谢我们,反而可能觉得自己出手阔绰,是我们赚了才对…嘴上说谢,又皮笑肉不笑的…让人好生难受!”
“君子论迹不论心。薛霆霓心里怎么想的于我们而言并不重要。”
朝颜已剔除了橘子大部分的橘络,她将剥好的橘子掰成两半,递了三瓣给苌楚:“即便她不愿意真心与我们亲近,我们也仍从她这里得到了我们想要的。能够互利互惠已然足够了,不必要求更多。”
“朝颜你说得对!没必要因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烦恼…”
苌楚将那三瓣橘子丢进嘴里,刚嚼一口,就如同被酸涩的橘子反咬了一口般,整张脸都皱做一团:“唔!怎么这么…”
“嘘——屋里还有两个没尝到的呢,小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