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织,将城市切割成模糊的光斑。夏燃骑着警用摩托车,林深坐在后座,单手紧紧抓着车后的扶手,另一只手撑着黑色的雨伞。引擎的低吼被雨声吞没,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片片水帘。
她们没有开警车,夏燃动用了私人关系借来了这辆不起眼的摩托。前往孤儿院旧址的调查必须秘密进行,笔记本里提及的“赞助人”和“能量巨大”的警告,像无形的枷锁,提醒着她们潜在的监视。
慈心孤儿院旧址位于城市边缘,与记忆中断壁残垣的景象不同,如今这里被高大的蓝色铁皮围挡圈起,上面贴满了各种商业开发的广告效果图,渲染着一种与过去彻底割裂的未来感。围挡入口处有锈迹斑斑的铁门,挂着一把沉重的链锁。
夏燃停下车,两人站在雨中,打量着这片寂静的区域。雨水敲打着铁皮围挡,发出空洞而持续的响声。
“锁着。”夏燃上前检查了一下锁具,是常见的类型,但很结实。
林深撑着伞,目光越过围挡,试图辨认内部的地形。记忆中的孤儿院轮廓早已被推平,只剩下一些杂草丛生的土堆和零星散落的建筑垃圾。但那个门廊的位置,她依稀还有印象,应该靠近区域的东南角。
“能进去吗?”林深问,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轻。
夏燃没有回答,她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多功能工具包,走到铁门前,借着手机电筒的光,仔细研究着锁芯。几分钟后,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哒”声,锁链应声而开。
“走吧。”夏燃推开铁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将工具包收好,动作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林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两人一前一后,侧身闪入围挡之内。
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荒凉。雨水将泥土变得泥泞不堪,深一脚浅一脚。手电光柱在黑暗中扫过,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废弃的水泥块、扭曲的钢筋、半埋在地下的破烂家具……如同大战过后的废墟,寂静中透着死气。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植物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焦糊的气息,即使过去了十年,似乎依然顽固地残留着。
根据林深的记忆指引,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南角摸去。雨水顺着伞沿流淌,打湿了她们的裤脚和鞋袜,冰冷的触感不断提醒着此地的阴森。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在一片及腰的荒草丛中,林深停下了脚步。
“应该就是这里。”她用手电光照向草丛深处。
那里,依稀可见几段残破的、带有欧式雕花的石质门柱基础,倒塌的砖石半埋在泥土里。这就是当年慈心孤儿院的门廊遗址。
夏燃立刻上前,拨开湿漉漉的、带着尖刺的草丛,仔细搜寻。手电光在残垣断壁间移动,照亮斑驳的苔藓和裂缝。
“在那里!”林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她指向一段相对完好的门柱基座旁边。一个灰扑扑的石雕麒麟,大约半米高,大半截身子都埋在泥土和落叶下,只露出昂起的头部和前半身。麒麟身上布满青苔,雕刻的纹路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但那双石眼依旧圆睁,带着一种沉默的威严。
两人蹲下身,夏燃用手拂开麒麟头部的泥土和落叶。雨水立刻将新露出的石面打湿,颜色变深。
麒麟张着嘴,作嘶吼状。而在它口腔深处,借着电筒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卡着一个约莫拇指大小、深色的、非石质的物体!
“有东西!”夏燃精神一振。
她尝试用手指去抠,但缝隙太窄,根本无法着力。麒麟的嘴巴内部结构似乎也很复杂,那东西卡得很死。
“我来。”林深忽然开口。她褪去了右手的手套,雨水和泥土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的指尖,但她毫不在意。
夏燃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你……”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信息’。”林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或许,只有我能‘读取’到正确的方法。”
她没有直接去触碰那个物体,而是将温热的、毫无阻隔的指尖,轻轻按在了石雕麒麟冰凉的额头上。
闭上右眼。
刹那间,熟悉的冰冷洪流再次席卷!左眼的刺痛尖锐传来,眼前的废墟景象开始扭曲、淡化……
她“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