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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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恶心。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斑明明是在关心她,她不应该这样想,但是此刻他脸上那种不容置喙的神情,举手投足间那种试图掌控一切的气势……
让她觉得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许多模糊而令人不快的影子,在这一刻与眼前的他重叠。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讨厌任何试图凌驾于她意志之上的强势,尤其当它以“为你好”这般温情脉脉的假面出现时,最是令人作呕。
斑的轮廓在扭曲。
那层属于“男孩”的、尚且算得上清澈的壳,如同干涸的泥坯般片片剥落。从他的骨血深处,从此刻几乎凝成实质的强势意志里,正长出某种她最为憎恶的本质——
独属于“男人”的、一种带着腥膻气的、蛮横的腐臭本质。
无数粘稠的黑色触须,张牙舞爪从名为“斑”之人的躯壳里钻出,疯狂滋长,扭曲蠕动。它们穿透两人之间稀薄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耐心,朝她缠绕而来。
她能感觉到它们滑腻的尖端已经触碰到她的皮肤,正试图钻进她的毛孔,捆缚她的手腕,勒紧她的咽喉——并非要造成身体上的疼痛,而是要扼杀她的意志,将她的抗拒、她的意愿,都挤压成一滩顺从的烂泥。
她脊背发寒,每一寸肌肤都泛起冰冷的战栗。
几秒后,那刺骨的寒意才退去些许,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她手中。她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缩去,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说,够了。”
斑从未在稚名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
不过是一瞬间,她脸色冷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抗拒。
甚至是,厌恶。
这个认知让斑僵住,举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他不明白。
明明前一刻她还配合着吞咽,为什么转眼间就成了这样?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眼睛此刻冷若寒潭,让他无所适从。
他说错话了吗?明明也没说什么。
指尖直到现在好像还残留着她被捞出时那过分轻盈的触感。
他只是不想……不想在同一项任务中,保护对象在眼前倒下第二次。
情绪交织翻涌,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眼前的局面急转直下,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他看着她几乎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玩笑或者赌气的痕迹,但他失败了。那双眼里只有坚硬的抗拒。
无力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