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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玩笑（第2页）

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过了周围的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温语猛地抬头，对上沈清弦的目光，那目光平静，却像带着无形的压力，让她感到无所遁形。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沈老师……她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她回答得敷衍？还是……？

沈清弦没有等她回答，而是微微倾身，从面前的卡牌里也抽出了一张真心话，动作优雅从容。她看了一眼牌面，然后抬起眼，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后，竟又重新落回了温语脸上，只是这一次，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某种更为复杂难辨的东西。

“我的问题是，”沈清弦开口，语速平缓，却字字清晰，“在过往的经历中，是否有过让你感到‘遗憾’的瞬间？不是指事业，而是……与人相关的。”

这个问题比起温语的“理想型”，显然更具分量和私人性。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最闹腾的周晨都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向沈清弦。

沈清弦没有看别人，只看着温语，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此刻仿佛有暗流涌动。她微微停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无声的试探。

“遗憾……是有的。”她缓缓说道，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沉重，“比如，曾经遇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但因为当时的自己太过懵懂，或者说，对某些情感的认知不够清晰，错过了一些东西。等到后来明白了，却已经失去了联系的契机，或者……对方早已不记得了。”

她的目光牢牢锁住温语，仿佛这些话，是专门说给她一个人听的。篝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让她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莫测，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病态的偏执。

温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沈清弦的话，像是一把钥匙，再次试图撬动她记忆深处那扇锈迹斑斑的门。“特别的人”、“懵懂”、“不记得了”……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篝火夜话时，沈清弦提到的那个山村和小女孩。

难道……沈老师说的遗憾……是指……？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开，让她瞬间手脚冰凉。她不敢再与沈清弦对视，慌乱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深陷在沙子里的脚趾，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岸的沙沙声。其他嘉宾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面面相觑，不敢轻易插话。秦海月看着沈清弦，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沈清弦将温语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她如同受惊小鹿般躲闪的眼神和骤然苍白的脸色，眼底那抹暗色渐渐褪去，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她端起旁边几乎没动过的起泡酒，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段意有所指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的玩笑。

“只是玩笑罢了，不必紧张。”她放下酒杯，语气重新变得疏淡，目光也从温语身上移开，投向漆黑的海面，“玩游戏而已。”

她轻描淡写地将刚才那几乎凝滞的气氛打破，可那番如同利刃般剖开过往、带着明显指向性的话语，却已深深扎进了温语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游戏还在继续，指针再次转动，停在了韩墨面前。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笑声再次响起。

但温语却再也无法融入其中了。她坐在那里，感觉周身发冷，即使靠近篝火，也驱不散那从心底渗出的寒意。沈清弦那句“对方早已不记得了”，像魔咒一样在她脑海里回荡。

她偷偷抬眼，看向那个重新倚回躺椅、侧脸在火光中显得平静而遥远的女人。恐惧依旧存在，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的困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心悸。

沈清弦，她到底想做什么？那些话，真的只是玩笑吗？

温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位国民女星，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难懂，而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也绝不仅仅是前辈对后辈的简单关注。那里面，藏着某种她无法理解、却本能感到危险的深意。

海滩的夜，温柔而浪漫，但温语却只觉得置身于一场无声的、令人心惊的迷雾之中。而沈清弦，就是那个手持灯盏，站在迷雾深处，既像指引，又像诱惑，更带着莫测危险的女人。她手中的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却让周围的黑暗，显得更加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