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巨大的祭坛血淋淋的,摆在院子正中央。金锁砸下,锁链将院落系着的褪色风铃一同带落到地上,清脆的碰撞声响个不停。
众人召出武器蓄势待发。
“锵!”
东陈风的长剑率先出鞘,发出清鸣。他沉稳地落入院中。他的靴子刚接触地面,就传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粘腻感。
黑漆漆的泥土混着令人作呕的血腥臭味。
“这地……”东陈风瞬间明白了。
这片土地被浸满了血。血与泥混合成乌黑的泥浆,踩上去粘腻肮脏,让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林灼渊只看了一眼,就把小脸死死埋进陆霄的颈窝,双手双脚像八爪鱼一样缠得更紧,带着哭腔小声哼哼,“哇,师兄,下面好脏……好臭!我不要下去……”
“娇气。”陆霄自己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骂脏话的冲动,单手把人往怀里颠了颠勺。
马三千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似乎想用清新空气驱散那股臭味,结果吸进去的更是难以言喻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咳咳……不管了!”她屏住呼吸,手中黑金墨笔凌空疾挥,一道凝实如黑色闪电的墨痕,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撞向那扇在风中摇摇欲坠的屋门!
“吱呀——哐当!”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终不堪重负,轰然倒地。
一股更阴冷的风从门内吹出。
伴随着风,一段幽怨戏腔飘了出来,女声婉转,却带着刻骨的寒意:
“濯枝雨,桃花水,妾与仙人成佳话……韶华年年催花黄,不许共白头……”
“嘶——”所有人寒毛倒竖!
东陈风脚下金光阵法瞬间亮起,将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陆霄几乎是想也没想,手腕一转,长剑已横于身前,将怀里的林灼渊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我草。”马三千忽然如临大敌,手中墨笔舞动如风,那水墨游龙咆哮着显现,龙躯暴涨,盘旋着将众人护在中心,她死死盯住房门。
一只纤长惨白的手轻柔地抚上了那破烂的门框。
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一身历经岁月褪败的旧红嫁衣,盖着刺眼的白色盖头。
“……嫁衣?”马三千喃喃。
那盖头下的脸似乎笑了,声音轻柔得可怕:“它只是褪色了。”
这声音……
马三千瞳孔一缩。
盖头被一只苍白的手掀开,滑落在地,瞬间被污浊的黑泥吞噬。
如瀑的乌黑长发随之滑落,垂在肩侧,露出一张清秀柔美、我见犹怜的脸庞。
好美。
槐娘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如临大敌的几人,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笨蛋呀。”她轻笑着,目光落在马三千身上,“在场所有人,就你看起来真的很惊讶呢。”
“你知道的,我不愿把人往坏处猜。”马三千无奈了,她挠头一副“实在是不好意思”的害羞模样,步伐却丝毫未动。手紧紧攥着笔,水墨游龙龇牙咧嘴,在空中不耐烦摆尾绕圈。它的眼神死死盯着槐娘,仿佛她再往前一步,就会冲上去将她撕碎。
槐娘对那蓄势待发的游龙视若无睹,她甚至向前微微踏了半步,沾染了泥污的绣花鞋尖陷入粘稠的黑泥中。她微微歪着头,掀起自己的白色盖头,乌黑的长发从脸颊两边滑落。白盖头掉到淤泥上。
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
“真的……一点都没猜到是我吗?”